夏雪娆依旧蜷在椅子上,但姿势不再那么紧绷。她抱着膝盖,侧头看着靠在床沿的李小邪。黑暗中,他的轮廓显得愈发深邃,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或警惕的眼睛,此刻在微光下,沉静得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李小邪也看着她。洗尽铅华的她,穿着他宽大的旧t恤,素面朝天,像个迷路的孩子,却又在柔弱中透出一种惊人的坚韧。她刚才诉说孤独时,眼角那抹未落的泪光,像一根极细的丝线,不经意间缠绕上了他的心尖,带来一阵陌生的、带着微痛的柔软。
沉默在蔓延,却不再令人尴尬,反而充满了某种一触即发的张力。每一次呼吸的起伏,每一次目光不经意的交汇,都像是在这狭小空间里投下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咳,”李小邪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过于粘稠的氛围,声音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不早了,你……要不要睡会儿?床给你。”
夏雪娆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眸,仿佛有漩涡在流转,吸引着他沉溺。她轻轻地、几乎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然后,她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放下了蜷缩的双腿,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他。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两人之间最后那道无形的界限上。她的心跳如擂鼓,血液在耳膜里奔流呼啸,所有的理智和矜持都在那深刻的理解、澎湃的感激、以及这密闭空间里发酵的暧昧面前,土崩瓦解。
李小邪看着她走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身体微微绷紧,像是蓄势待发的弓。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淡淡草药香和女性特有幽香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她在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他,黑暗中,她的眼神里有紧张,有羞涩,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敢和确认。
“李小邪……”她唤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细微的颤音。
就是这一声呼唤,彻底击溃了李小邪最后一丝克制。
他伸出手,没有一丝犹豫,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腕。她的肌肤细腻,腕骨纤细,在他略带薄茧的掌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他稍稍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夏雪娆顺着那力道,轻盈地跌入他的怀中,坐在了床沿,与他紧密相依。隔着薄薄的衣物,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同样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那灼人的体温。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热而潮湿。黑暗中,视觉被削弱,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她能闻到他身上干净阳刚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偶尔会抽)和药草香,构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安心的味道。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微微的颤抖,像一只受惊却又主动靠近的鸟儿。
他的手指,带着试探般的轻柔,缓缓上移,拂开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敏感的耳廓。那一瞬间的接触,如同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的四肢百骸。
夏雪娆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叹息般的嘤咛,闭上了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她没有退缩,反而将身体更贴近了他一些,这是一种无声的许可,更是一种热烈的回应。
这细微的回应,如同点燃干柴的星火。
李小邪不再迟疑。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鼻尖几乎相触,灼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的唇上。他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带着珍视般的力度,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肌肤,感受着那逐渐升高的温度。
“可以吗?”他暗哑的声音在她唇边响起,带着最后一丝理智的询问,也带着不容错辨的渴望。
夏雪娆没有用语言回答。她只是微微仰起头,主动将柔软的唇瓣,印上了他微凉的、带着些许干涩的唇。
这一个动作,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所有被压抑的情感与欲望。
所有的言语都成了多余。黑暗中,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失控的心跳、以及肌肤相亲时带来的、令人战栗的触感。他轻抚过她的发丝,指尖传递的温度足以融化冬日的寒冰,随后缓缓滑向她温热的肌肤,每一寸移动都带着探索的虔诚与占有的急切。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生涩却热烈地回应着,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由生死与共、心灵相通所催生出的、汹涌澎湃的情潮之中。
衣物不知何时悄然滑落,微凉的空气触及肌肤,却瞬间被更加灼热的体温驱散。窗外的霓虹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影,见证着这狭小空间内,两颗孤独而勇敢的心,如何冲破一切阻碍,紧紧地、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他的动作时而温柔如春雨,时而猛烈如风暴,引领着她探索从未涉足的领域。细密的汗珠渗出,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开情动时分特有的、暖昧而甜腥的气息。细微的呜咽与低沉的喘息此起彼伏,交织成今夜最原始而动听的乐章。
在这个暴雨过后的夜晚,在经历生死考验、坦诚心扉之后,所有的克制与界限都轰然倒塌。他们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了彼此的存在,慰藉了彼此的灵魂,也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推向了一个崭新而密不可分的阶段。
这个夜晚,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