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家眷之言很快被衙役所证实,那日在茶馆,文莺与死者确实发生过口角与推搡,死者当时确实咳了血。
再加上文莺出现在死者家中,这些已知晓的线索确实不利于文莺,就算不是故意杀人,过失杀人也基本能成立。
魏冉几人焦躁不安,拿到刘文达与白县令的手令后,便来到监牢,探望文莺。
监牢规矩,探监只许两人以内。魏冉与张小勺便前来探视。
废话不多说,魏冉把近日发生之事与文莺讲述,让文莺拿个主意。
文莺沉默一阵,缓缓道:“兄长莫要焦急,乱了阵脚,那乞儿是关键,乞儿说谎,以张羡被打之由诱骗我去了那里,你等可找到那乞儿,暗中调查,衙门里留有那乞儿信息,你等可自行查看。”
魏冉连忙点头应下此事。
张小勺道:“哥,那乞儿定是被人教唆,其背后便是那谋害之人,此人还知晓张羡之事,连同那肺痨鬼在茶馆的挑衅、死在家中都安排得十分巧妙,哥你可是在西疆有甚仇人?”
文莺摇摇头,“近日我在牢中苦思冥想,未曾想得罪过谁,起先我以为害我之人与刘佺有关,是为刘佺报仇的,但我等之前也调查过,刘佺在芜县名声极差,根本没甚亲朋好友,小勺,你可私下在查仔细些,看我等是不是落了什么?”
张小勺点点头,又问道:“还有一事,哥你刚入那小院不久,乞儿便再次出现,还带着那四名衙役,怎么就那么巧?刚好把文哥哥堵在门口?”
文莺点点头,“没错,此事我也认为颇为蹊跷,你等可以暗访那四名衙役,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谋划,与那四名衙役勾结。”
魏冉二人再次点头。
待魏冉二人走后,刘文达的亲兵又来了。亲兵带来了好酒好菜,并代表刘文达安抚了下文莺。
这探视的口子一开,近日的探望便一直没停过。
这令狱卒们更加不敢怠慢文莺。
第二日一早,萧逸与阿图鲁又前来探望,黄昏,管重前来探望。
第三日,文莺麾下什长牛四五与朱满仓前来探望。
而到了第四日,牢中来了一女子,挎着食盒,前来探视。
此女正是那张勇的遗孀。
周氏本想塞给看门的狱卒几两银子,那狱卒眼巴巴地瞅着那银子却又退还给周氏。表明探视文莺的银子他们可不敢收,只搜查了周氏的食盒,见未有什么可疑之物,便放周氏入了监牢。
周氏经狱卒带路,来到了关押文莺的牢房,文莺正斜靠墙壁,无聊地转着手中的茶杯。
“文兄弟。。。。。。”周氏轻声呼唤道。
文莺听罢转过头来,见来人是张勇遗孀周氏,赶忙起身。
“嫂嫂?监牢阴暗,嫂嫂来此地作甚?”文莺惊愕道。
“兄弟受苦了,妾身特来探望。”周氏说罢提了提手中食盒。
狱卒打开了牢门,叮嘱道:“一炷香的时间,望夫人切记。”
周氏朝那狱卒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随后便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周氏把食盒放到桌上,边把里面的吃食摆出来,边说着:“昨日,妾身带着阿羡去贵舍登门拜访,想郑重感谢几位恩公,这才从魏兄弟口中知晓,兄弟被奸人算计,被诬陷入狱。妾身今日,特来探望。”
文莺看了眼桌上的吃食,三碟精致的小菜,皆是文莺所喜之菜,一大碗米饭,还有一小壶香茶。
文莺不喜吃酒,只有自己的亲信才知晓。看来这周氏,颇为用心,定是从魏冉口中问询了文莺的口味。而这一桌饭菜,是今日特意做的,怕是周氏一家,也就是过年才能吃上此菜。
“嫂嫂费心了,多谢嫂嫂,兄弟好口福。”文莺笑了笑。
“哪里,妾身手拙,无甚见识,兄弟莫怪。”
“嫂嫂客气,监牢潮湿晦气,嫂嫂能来,便是兄弟的福分。”
“兄弟折煞妾身了,妾身无甚本事,也只能为兄弟做口粗茶淡饭罢了,兄弟此事,可有眉目?可找到那诬陷之人?”
“未曾,嫂嫂无需担忧,县衙与兄长他们,已在调查,相信不久,兄弟便能昭雪。”
“嗯,兄弟吉人有天象,定能逢凶化吉。”
“承嫂嫂吉言,兄弟感激不尽。”
“嗨,嫂嫂无知妇人一个,也帮不上甚忙,说到感激,全赖几位恩公相助,救我与阿羡水火之中,我张家欠几位恩公天大的恩情,我那亡夫,在九泉之下,亦能含笑安息。”
“张大哥一事,兄弟颇感遗憾,阿羡是懂事、出色的孩子,嫂嫂可要用心培养。”
“兄弟谬赞,不瞒兄弟说,要不是还有阿羡,妾身便随亡夫而去,想必兄弟也已知晓,妾身对不住亡夫,对不住张家的列祖列宗。”
说罢,周氏低下了头。
“嫂嫂莫要如此,此事与嫂嫂何干?皆是那畜生作恶,张家单传,唯有阿羡,嫂嫂还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把阿羡抚养成才。”
“兄弟说的是,妾身也知阿羡懂事,可阿羡一门心思想当兵,妾身不想他和亡夫一样,但屡劝不听,兄弟可有办法?”
“嫂嫂之意我很理解,那嫂嫂可知,阿羡为何想当兵?”
“妾身不知,兄弟知晓?”
“嗯,阿羡亲口与我说过,他想当兵,除了自身想出人头地外,便是想要嫂嫂日后不被欺负。”
“这。。。这傻孩子,从未与妾身说去。”
“阿羡虽然八岁,已很懂事了。”
“唉。。。张家无地,我本想让阿羡学门手艺,但阿羡十分抗拒,妾身亦毫无办法。”
“朝廷的抚恤不是有百余两吗?嫂嫂自可在城外买地。”
“兄弟还说,就算是朝廷的抚恤,哪有发放首饰细软的?”
“这。。。。。。”周氏一句话,把文莺问懵了,暗叫自己糊涂,竟忽略了此事。
“就算妾身无甚见识,亦能猜到,这些应是刘佺的赃物吧?朝廷亦不可能给一普通士卒发放百两以上的抚恤。”
文莺被周氏之言噎得哑口无言,无从辩解。
文莺马上看起牢房的铁窗,说起别的,“呀,这小子确实令人操心。。。。。。”
“兄弟,莫要转移话题。”周氏嗔怒地看着文莺。
文莺立马低下头。
“好啦,兄弟,嫂嫂早已知晓,兄弟之恩,嫂嫂铭记,以后兄弟有何差遣,我与阿羡万死不辞。”
“嫂嫂莫怪,兄弟也是受过张大哥之恩的,亦喜爱阿羡那孩子,所以出此下策。”
“嫂嫂可不敢怪罪兄弟,妾身曾问阿羡,可愿种地,阿羡还是抗拒,只想当兵,兄弟有何主意?”
“这,阿羡喜武,倒是可以习武,不当兵的话,未来做捕头、做教头都是可以的,此举无需战场厮杀,不会有性命之忧。”
“嗯,兄弟说得有理,我便回去告知阿羡,看他愿不愿意。”
二人又聊了两句,那狱卒便来了,狱卒说道:“夫人,该走了。”
周氏听罢,缓缓起身道:“那妾身便走了,兄弟快吃,耽误了兄弟,菜都凉了。”
“无妨,还热的呢,嫂嫂走好。”
“兄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