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好不容易散去后,衙役没好气地瞪着张继道:“掌柜,既然是你先动手,那便请吧,请你去县衙吃茶。”
张继目瞪口呆,指了指张小勺,又指了指自己,又不知说了什么,衙役不耐烦地掏出缉捕用的绳子,把张继,连同一众伙计全部捆成一串,这些伙计可不敢在公人面前放肆。一个个乖的很。
由于没有准备,一下带这么多人,绳子长度根本不够,衙役又叫一个伙计从酒楼寻了一段绳子,自缚双手,随即,排成队被带走。
留下一名衙役对张小勺道:“军爷受惊了,敢问这些泼皮如何处置为妥?”
张小勺笑了笑,“按律法该当如何?”
衙役挠了挠头,“关上些时日,罚些银子,军爷要想。。。。。。?
张小勺伸了下手,打断了衙役的话语,“差不多就行了,事情别弄太大,该放就早些放,这么大一座酒楼,也得有人经营不是?”
衙役忙翘起大拇指,“军爷仁慈!这,军爷的伤?小弟这就去给军爷买些药去。”
张小勺摆摆手,“无妨无妨,你自去忙,都是小事。”
“军爷好气度!”
衙役再次拱手,这便告辞而去。
其实张小勺并不是对那可憎的兄长起了同情心,就算他丢了性命,张小勺也只会拍手称快。只是单纯的不想把事情弄大,给关碾军惹上麻烦,出口气也就罢了,待今后再次升官,越爬越高后,再回来收拾此人也不迟。
三人离开酒楼后,张小勺便让二人随处逛逛,市坊也好,青楼也罢,只要不惹事,去哪都好。
二人担心张小勺万一有个危险啥的,张小勺示意无妨,只是想自己转转。
二人知晓张小勺可能要见见故人,毕竟这里是自家屯长的家乡,二人跟着多有不便。随即便告辞了张小勺,自去找乐子去了。
二人走后,张小勺长叹一声,朝东走去。
一直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一座三进的院落处停了下来,左右踱步,不再向前。这里,正是养父的宅子,自己长大的地方。
在这里,张小勺既感受到了父爱与关怀,也感受到了屈辱与绝望。如今,这个宅子里,还有令人可憎的养母,和自己思念多年的张小妹。
张小勺内心剧烈碰撞着,像是有两个人脑中打架,不知如何是好。想进去,又不愿见那可憎的养母,却又想见见那朝思暮想的小妹。不知这么些年,长的是否更加水灵?可还过的好?但见了,又不知如何面对于她。毕竟,自己前脚才打了他的兄长,当年离开张家,也是不告而别。
正在张小勺纠结之时,张宅涌出好几名下人,还有一架马车。张小勺赶忙躲在一棵大树后。
从门口处匆忙出来一肥胖的中年妇人,张小勺一见,不是别人,正是那虐待过自己的养母。养父去世后,张小勺便没了床榻,只能睡在冰冷的柴房,生了无数的冻疮,也挨过其人的藤条,要不是小妹给送了伤药,伤口必然溃烂,死在柴房都没处喊冤。
周氏匆忙登上马车,车夫驾车而去,不用想,定是听到儿子被打烂了嘴,又被官府羁押一事。这是去送银子跑门路去了,周氏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连孙子还未曾诞下,可不能让其有任何闪失。
张小勺冷笑一声,暗想要不是顾及小妹,就是宰了你这恶妇都不为过。
周氏一走,张家为之一空。
张家仅是本地中等的商贾,下人仆役并不算多,这么一走,怕是家中没什么人了。
这正给了张小勺机会。
张小勺从院墙一翻而入,院子里空空的,未见任何人。
直到进了第二个院子,一名下人发觉了张小勺,大叫道:“什么人?”
张小勺快步上去,一记手刀,敲晕了这家丁,继续寻找张家小妹。
随即,在侧面的院子里,张小勺发现了那座冰冷的柴房。张小勺咧了咧嘴,继续往里走。
走到第三个院子,看到一十几岁的蓝裙少女,正在院中不安地望着天空。
大大的双眸,白皙的肌肤,亭亭玉立的身姿不是别人,正是张小勺朝思暮想的张家小妹。
院中还站着一个婢女,率先发觉的文莺,大喊道:“你是何人?”
张小勺并不理睬,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蓝裙少女。
少女也发现了张小勺,先是一愣神,几息时间,开口道:“你是?小勺哥?”
这一声小勺哥,张小勺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融化,双眸抽动了一下,轻言道:“是我,我来看你来了。”
婢女是宅中老人,自然知晓张小勺,此刻上下打量着张小勺,不由双手捂住了嘴巴,没想到眼前这名精壮挺拔的少年。竟然是五年前那个寄人篱下,处处受主家欺辱的张小勺?
少女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还是张小勺率先开口:“怎么?认不出我来了?”
“小勺哥,真的是你?你长高了,也壮实了。”
“你也变化不少,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长大了。”
二人走近了些,张小勺清晰地看到小妹的脸庞,不由紧张起来。
“小勺哥打了兄长?”
张小勺一怔,回道:“算是吧,你兄长先动的手,我只是自卫罢了。”
“可有受伤之处?”
“无妨,小伤。”
“我知晓兄长、娘亲对不住你,就算你打了兄长,他也是咎由自取,可是如今听闻被官府拿了去,不知后果如何?”
“这你放心,官府只是关押几日,便会放人,你兄长会完完整整地回来,只要你不怪我便好。”
“我不怪你,但小勺哥莫要骗我。”
“打小起,我何时骗过你?”
随即,张小妹这才放下心来,拉住张小勺的衣袖,就坐在院中的木凳上,问起了张小勺这么些年究竟去了哪里?
张小勺便讲起离开张家后,先是四处做零活,依然风餐露宿,饥不裹腹。后来听闻芜县征兵,管饭,还有饷银,这便投奔那里,三年间,立了战功,如今升任关碾军的屯长。
随后又讲了些参与过的战事,把张家小妹听的小脸红扑扑的,看张小勺的眼神满是崇敬。
张小勺被盯着小脸一红,内心却开心至极,仿佛活到现在,都未曾像今日这么开心过。受了这么多年屈辱,出生入死数年,为了什么?此刻,张小勺心中仿佛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