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魂气裹着女子的身影,在暖橙光里轻轻晃,像被风吹得要散架似的。小念往前凑了半步,能看清女子衣摆上的白梅纹——花瓣边缘泛着浅灰,像是被岁月磨掉了颜色,连垂在肩头的发丝,都带着半透明的虚浮感。
“您是……”小念的声音发颤,腕间的金纹还在发烫,和女子身上的魂气隐隐呼应,“您认识我母亲吗?她也有和您一样的梅纹衣。”
女子闻言,虚浮的眉眼弯了弯,魂气里飘出缕淡香,竟和老梅岭的白梅香一模一样:“傻孩子,我是你曾祖母,叫阿梅。你母亲怀里的梅纹衣,是我当年亲手缝的。”
“曾祖母?”小念猛地攥紧守梅剑,剑柄的暖意顺着掌心往上窜,像是在确认女子的话。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咱们家是梅岭的守剑人,血脉里带着梅魂的气”,原来不是随口说的,是真的有传承。
沈砚往前踏了半步,镇梅印的蓝光在掌心转了圈,语气里带着警惕:“前辈,您说的‘梅岭旧债’,到底是什么?梅煞又是怎么来的?”
阿梅的魂气顿了顿,目光飘向坡顶的树桩,原本柔和的梅香里,突然掺了点冷意:“五十年前,梅岭来了场‘梅劫’——天寒地冻,所有梅树一夜枯透,连地脉气都快散了。后来我才发现,是有人在梅岭心脉埋了‘戾魂石’,引着山里的戾气聚成了梅煞,想夺仙剑的魂气,控整个梅岭。”
“戾魂石?”影主立刻翻开古籍,指尖划过纸页,“典籍里提过这东西!是用枉死者的魂炼的,能吸地脉气,催生出邪祟!”
“没错。”阿梅的魂气晃得更厉害了,连声音都弱了些,“当年我拼了半条命,用守梅剑把梅煞封进了那棵老梅桩里,可戾魂石在心里脉太深,没挖出来。我怕梅煞破印,就把自己的魂气锁在石碑里,守着这扇门——没想到一等就是五十年,直到你带着仙剑来。”
话音刚落,坡顶突然“轰隆”一声闷响!那棵黑黢黢的梅桩竟往旁边挪了半寸,裂缝里冒出来的不再是暗红雾,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像条黑蛇似的,直扑阿梅的魂气!
“小心!”沈砚立刻将蓝光聚成盾,挡在阿梅身前。黑气撞在盾上,“滋啦”一声烧起黑烟,盾面的细痕瞬间多了好几道,沈砚咬着牙,臂甲下的伤口又开始疼——这黑气比刚才的梅枝凶多了,是梅煞的残魂在抢阿梅的魂气!
小念反应极快,攥着守梅剑往前递了递,剑身上的梅纹突然全亮了,暖橙光裹着之前剩下的绿火,织成一张光网,罩在阿梅周围。光网刚碰到黑气,就“腾”地烧起来,黑气里传来尖细的嘶吼,缩成一团往梅桩里退,却没彻底消失,还在桩口绕着圈,像在等机会。
“它在等我魂气散……”阿梅的身影淡了些,金魂气里飘出几缕灰雾,“我撑不了多久了,得把该说的告诉你——要彻底除梅煞,必须找到戾魂石,把它从梅岭心脉挖出来。可戾魂石有梅煞的气护着,普通法子碰不得,得用‘梅魂核心’镇它。”
“梅魂核心在哪?”青禾急着问,手里的古籍突然自己翻页,停在一张画着梅岭地图的页上,地图中心画着个红点,旁边写着“心脉”二字。
阿梅的目光落在古籍的地图上,魂气往石碑那边飘了飘:“梅魂核心是当年老梅树的根魂,藏在梅岭心脉的最深处。我当年把去心脉的路记在了石碑下,还有半块‘引魂佩’——你母亲手里该有另一半,两块合在一起,才能引着梅魂核心出来。”
小念猛地摸向胸口——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小布包,里面确实有块半透明的玉佩,边缘刻着梅纹,她一直没敢打开看。她赶紧掏出布包,解开绳结,里面的玉佩刚露出来,石碑突然“咔啦”一声裂得更大,从裂缝里滚出个小木盒,盒盖打开,里面躺着另一块玉佩,和小念手里的刚好能对上!
“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就能感应到心脉的方向。”阿梅的魂气越来越淡,几乎快要看不清轮廓,“小念,你是梅岭最后的守剑人,仙剑认你,梅魂也认你——记住,去心脉的路上,别信‘开着红梅花’的地方,那是梅煞设的幻……”
话还没说完,坡顶的树桩突然爆发出一股黑风,直扑阿梅的魂气!这次的黑风里裹着细小的梅刺,比之前更凶,沈砚的蓝光盾刚挡上去,就被刺出无数小孔,青禾赶紧将古籍举起来,书页上的墨字飘出来,凝成一道淡墨屏障,却也撑不了多久。
“快合玉佩!”阿梅的声音突然拔高,魂气往小念手里的玉佩飘去,“我的魂气能护你们到心脉入口,快!”
小念赶紧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刚碰到,玉佩就“嗡”地亮起来,淡绿色的光裹着阿梅的金魂气,往守梅剑上钻。剑身上的梅纹瞬间转得飞快,暖橙光暴涨,将众人裹在里面,黑风里的梅刺碰到光,全化作飞灰。
可阿梅的魂气却在慢慢消散,她最后看了小念一眼,声音轻得像叹息:“护好梅岭,护好仙剑……”
话音落,金魂气彻底融进守梅剑里,剑身上的梅纹多了道淡金色的纹络,剑柄的温度也稳定下来,不再忽冷忽热。坡顶的黑风没了目标,渐渐缩回梅桩里,只是树桩上的裂缝,又宽了几分。
小念握着合在一起的玉佩,指尖还能感觉到阿梅魂气残留的暖意,眼眶突然发热。沈砚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前辈已经把该说的都告诉我们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梅煞的残气越来越凶,我们得尽快去心脉。”
影主捡起地上的小木盒,里面除了玉佩,还有张叠得整齐的黄纸,展开一看,是张手绘的路线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去心脉的路,还有几处画着叉,旁边写着“幻梅区,绕开”。
“这是前辈留下的路线!”影主把地图递给小念,“和古籍上的地图能对上,咱们按这个走,应该能避开危险。”
青禾翻着古籍,突然指着一行新冒出来的墨字喊:“你们看!古籍又显字了!‘心脉有瘴,需以仙剑梅魂驱之,佩为引,剑为路’——意思是玉佩引方向,仙剑破瘴气!”
小念握紧守梅剑,合在一起的玉佩贴在剑柄上,绿光照着剑身上的梅纹,竟在地上投出一道淡绿色的光带,顺着斜坡往下,指向石门外面。光带的尽头,隐约能看见一片模糊的梅林影子,只是那梅林的颜色,竟不是白的,是浅红的——像被染了色。
“那片红梅林……”小念皱起眉,想起阿梅说的“别信开着红梅花的地方”,“是梅煞的幻?”
沈砚顺着光带看去,镇梅印的蓝光微微发颤:“不管是不是幻,咱们都得小心。光带是玉佩引的路,应该不会错,但路上肯定有埋伏——梅煞不会让我们轻易到心脉。”
青禾把古籍卷起来,塞进怀里:“我把古籍看好,有问题随时翻!小念,你跟仙剑的联系更紧了,要是剑有反应,记得告诉我们!”
小念点点头,攥紧剑柄,跟着光带往石门走。风里的梅香又变了,不再是清新的白梅香,而是掺了点甜腻的味道,像放久了的蜜饯。石门外面,那片浅红的梅林影子越来越清晰,枝桠间似乎还飘着淡红的雾——
守梅剑突然轻轻颤了颤,剑身上的淡金纹络暗了暗,像是在提醒:前面的路,比对付梅煞,还要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