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从书桌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件白色衬衫,放在沙发上。“换上这个。你的上衣穿不了了。”
瑞琪低头看看还“穿”在身上的上衣,像是自言自语般问:“不能用魔咒修复吗?”
斯内普声音平稳:“你是被黑魔法打中的,修复咒不起作用。”
她半眯着眼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狐疑:“真的?没骗我?”
斯内普感到浓浓的信任危机,他走到瑞琪面前,缓缓蹲下,与她视线齐平,认真地说:“我是教授,我不会骗学生。”
瑞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想看出点破绽,几秒钟后,她才慢慢伸出手,接过那件衬衫,低下头摊开。
那是一件明显大出她几个尺码的男士白色衬衫,料子柔软微凉,带着淡淡的药草味。
瑞琪认得这件衣服。他常年穿在黑色制服的袍子下面,只露出一点领口的部分,整齐、洁净,像他本人一样一丝不苟。
玛莎还曾和她打过赌。玛莎坚持说斯内普的白色领子是制服的一部分,而瑞琪则说,那是一件单独的白衬衫。
现在看来,这杯黄油啤酒,是瑞琪赢了。
意识到这是一件贴身衣物,她耳尖不自觉地泛红了,指尖轻轻拂过领口时,呼吸都有些发紧。
斯内普似是察觉了她的犹豫与羞赧,语气淡淡地开口:“就算有隐形衣,你也不能穿着这个回宿舍。”——他指的是那件整个后背都破碎的上衣。
瑞琪的脸倏地更红了,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要命的心事,低着头,不再说话,耳根都红得发烫。
魔药办公室并不大,瑞琪准备换衣服时,斯内普很自然地背过身去。
可惜,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太多。
他避开了一个真正的瑞琪,却在那一排排透亮的玻璃瓶身上,看到了无数个瑞琪的倒影。
斯内普觉得自己的意志正受到严峻考验。
那一瞬间,他几乎想用魔杖把整排瓶子统统打碎。但他没有动,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能听到自己脑子里有什么“咔哒一声断掉了。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指尖藏进袖中,暗中绷紧。
直到瑞琪的肩带滑落的一瞬,他几乎是狼狈地闭上了眼。
“唐瑞琪……”斯内普的声音干涩而低哑,“你能快一点吗?”
“好、好的!”瑞琪慌忙应了一声,手指却在第四颗扣子上打了个滑。
“谁会在衬衫上缝十几颗扣子啊?”她腹诽着。
……
走出魔药办公室,瑞琪披着隐形衣,脚步有些飘,像踩在云上,好在一路上谁都没遇到,顺利回到宿舍。
她对玛莎随口编了个谎,换了睡衣躺在床上。
玛莎嘟囔了几句,没追问。她松了口气,却也更慌乱了。
背上的伤虽然好了,痛感依然像灼烧过的藤蔓,时不时提醒她:他替她上了药,手指碰过她的伤口,一点一点地擦干净血迹。
她以前一遍遍问自己:他会不会喜欢我?答案总是——不会。我是学生,他是教授。他不是那种会对学生动心的人。
可就在刚才,她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她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从未动心。只是他太擅长克制,太懂得隐藏,才让她一直误以为,那是一片空白。
今晚,他没藏好。
他看到她受伤时,眼神里的慌乱,那不是教授对学生的担忧;
他闯进禁林,一路将她抱回魔药办公室,那不是教授对学生该有的举动;
他替她上药时,指尖发烫,心跳与呼吸都乱了,那不是教授为学生疗伤时该有的反应;
她说了许多放肆的话,他却丝毫不曾责备,那不是教授对学生的态度;
而他的衬衫,是贴身衣物,更不是教授会给学生的照拂。
瑞琪一遍遍对自己说:他是教授。可心里有个声音在喊:这怎么会是教授?
她躺在床上,耳尖发热。枕边是他的衬衫,沾着魔药的苦味,混着青苔、墨水与湿木头的气息,像他本人一样,克制又鲜明。
瑞琪心跳得厉害,忍不住想:也许他并不是毫无动情。
也许他和自己一样,也悄悄越过了那条线。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克制。
好在,只有不到两个月就毕业了。
到那时,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
瑞琪走后,斯内普立刻去敲了麦格教授私人生活区的门。之后两人又一起去敲了弗立维的门。
斯内普只说禁林有人闯入,没提唐瑞琪受伤的事情。三位院长一同前往禁林外围,展开排查。
果不其然,在禁林西北角,他们发现了护盾结界的一处裂缝,像是被魔法生生撕开的痕迹。那正是食死徒潜入的通道。
“如果是邓布利多在,他早该注意到这里的问题了。”麦格神色严肃地说,“他每月都亲自安排安全巡查。”
“乌姆里奇压根不关心这些。”弗立维叹气,“她眼里只有权力,没有霍格沃茨,更不关心学生。”
三人当即决定重启巡查制度,由他们轮流负责定期检查城堡周边的护盾,至少在学年结束前,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检查完禁林外围后,斯内普又去瑞琪打坐的地方,查看那两个仍昏迷不醒的入侵者。他卷起两人的左臂袖子,在手臂内侧发现了清晰的黑魔标记,皮肤周围还有尚未愈合的灼痕——是新加入的食死徒。
黑魔王已经开始招募新食死徒了,而凤凰社这边却陷入停滞。邓布利多失踪数周,连斯内普都联系不上他,更别提其他成员。
他不安地皱起眉头,神情冷峻。
斯内普将那两人用漂浮咒送出霍格沃茨的护盾之外,随手一挥魔杖,把他俩丢在禁林外缘的空地上。
至于他们是自己醒来,还是被某种神奇动物先发现了,斯内普并不关心。
午夜,回城堡的路上。斯内普遇到了从禁林另一边返回小屋的海格——鼻青脸肿,衣服破了好几道口子。
斯内普并没问海格,但是心里暗自揣测,他这是去哪儿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