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从万蛊教搜出的密信,楚尘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回苍澜国。雨林的湿热尚未在衣袍上干透,边境的凛冽寒风已扑面而来。刚到阳关城,赵峰便带着一队骑兵迎了上来,盔甲上的寒霜尚未消融。
“你们可算回来了!”赵峰翻身下马,接过楚尘递来的密信,看完后脸色铁青,“北漠王竟敢如此嚣张,还想联合南疆余孽夹击我朝!”他将密信狠狠攥在手中,“幸好你们及时带回消息,否则我们怕是要腹背受敌。”
楚尘看着城墙上新增的防御工事,问道:“边境情况如何?”
“北漠人这些日子没什么动作,倒是派了个使者来,说要商谈‘和平盟约’。”赵峰冷笑一声,“我看他们是在等万蛊教的消息,故意拖延时间。”
凌雪擦拭着长剑上的风尘:“既然他们要谈,我们不妨去会会这个使者,探探他们的底细。”
次日清晨,北漠使者被请到阳关城的议事厅。使者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身着皮袍,腰间挂着弯刀,眼神倨傲地扫过厅内众人,仿佛不是来求和,而是来宣威的。
“我家大王说了,只要苍澜国割让黑风口以西三城,再献上五千匹战马,北漠便愿与你们永结盟好。”使者跷着二郎腿,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否则,下月初三,便是阳关城破之日。”
赵峰拍案而起:“放肆!就凭你们也敢狮子大开口?信不信我现在就斩了你!”
使者毫不畏惧,反而冷笑:“将军不妨试试。我若死了,黑风口的三万铁骑立刻就能踏平阳关城。再说了,你们真以为能挡得住北漠和南疆的联手?”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楚尘,“听说楚公子刚从南疆回来,不知万蛊教的张教主,托我向你问好呢。”
楚尘心中一凛——这使者竟知道他去过万蛊教,看来北漠在阳关城安插了眼线。他不动声色地说:“张教主很好,就是不知她能否撑到下月初三。”
使者脸上的傲慢僵了一瞬,随即恢复镇定:“口舌之争无用,三日之内,给我答复。”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这狗东西太嚣张了!”副将怒不可遏,“将军,末将愿带一队人马,把他给劫了!”
“不可。”楚尘摇头,“他是故意激怒我们,一旦动手,就给了北漠开战的借口。”他看向赵峰,“我们得顺着他们的意思,先答应谈判,稳住他们。”
赵峰皱眉:“可割地献马是万万不能的……”
“自然不能真答应。”楚尘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我们假意应下,拖延到初三,再设下埋伏,将北漠使者和潜伏在城内的眼线一网打尽。同时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南疆,通知药庐寨的长老,让他们在万蛊教必经之路上设阻,断了北漠的后援。”
计划既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楚尘让凌雪带人暗中监视北漠使者的动向,自己则与赵峰核查城防,加固工事。三日后,楚尘亲自回复使者,称“愿割让一城,献马两千,需北漠王亲自前来签订盟约”。
使者虽不满,但见苍澜国松了口,便答应回去禀报。临行前,他在城门口故意与一个卖水果的小贩撞了一下,看似无意地掉了个玉佩,又被小贩“捡起”还回。这一幕恰好被暗处的凌雪看在眼里。
“那小贩有问题。”凌雪回来禀报,“我跟着他到了城南的破庙,发现那里藏着十几个黑衣人,腰间都有北漠狼头标记。”
楚尘点头:“果然有眼线。你带人盯紧破庙,等使者离开后,先不要打草惊蛇。”
又过了五日,北漠传来消息,称北漠王愿于初三午时亲临阳关城,签订盟约。消息传来,城内军民都知道这是缓兵之计,个个摩拳擦掌,等着给北漠人一个教训。
初三清晨,阳关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士兵们早早列阵完毕,甲胄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楚尘站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官道尽头,手中灵木拐杖轻轻敲击着城砖。
“来了!”赵峰指向远方,只见一队骑兵簇拥着一顶华丽的马车,正朝着城门驶来。骑兵约有五百人,个个精悍,马车周围的护卫更是气息沉稳,显然是北漠的精锐。
“按计划行事。”楚尘低声道。
城门缓缓打开,北漠人马进入城中。马车停在议事厅前,一个身着金袍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面容与北漠使者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更加阴鸷——正是北漠王。
“楚公子,赵将军,别来无恙。”北漠王皮笑肉不笑地拱手,“本王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大王请进。”楚尘侧身引路,眼角余光却瞥见护卫中一人悄悄摸向腰间,那里鼓鼓囊囊,似藏着兵器。
进入议事厅,双方分宾主落座。北漠王刚要开口,楚尘突然道:“大王此次前来,只带五百护卫,就不怕我等设伏吗?”
北漠王哈哈大笑:“楚公子说笑了。阳关城虽固,但若本王半个时辰未出城,黑风口的铁骑便会踏平这里。再说了,我料定你们不敢。”
“哦?为何?”
“因为你们的城防图,此刻应该已经在我军手中了。”北漠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本王的使者,可不是白来的。”
话音刚落,城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北漠王猛地站起:“看来我的人得手了!楚尘,你没想到吧?”
楚尘却平静地端起茶杯:“大王不妨猜猜,现在破庙里的眼线,是活着还是死了?”
北漠王脸色骤变:“你……”
“你的使者与小贩接头时,我们就盯上了。”凌雪的声音从厅外传来,她提着一个血淋淋的狼头令牌走了进来,“破庙里的黑衣人,一个没跑掉。至于你藏在护卫中的死士……”
她话音未落,厅外的护卫突然惨叫起来。原来赵峰早已安排士兵,趁着双方入厅时,悄悄解除了护卫的武装。那些藏有兵器的死士刚要反抗,就被当场拿下。
“北漠王,你还有什么底牌?”赵峰拔出佩刀,架在北漠王脖子上。
北漠王脸色煞白,却仍强作镇定:“你们不敢杀我!杀了我,北漠大军绝不会善罢甘休!”
“谁说要杀你?”楚尘站起身,“我们只是想请大王留在这里,好好‘观赏’一下,你的铁骑是如何在黑风口覆灭的。”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远方的黑风口方向,浓烟滚滚,隐约能听到爆炸声——那是赵峰提前布置的火药,正等着北漠铁骑自投罗网。而更远处的南疆边境,也升起了狼烟,显然药庐寨的人已经得手,阻断了万蛊教的去路。
“不可能……这不可能!”北漠王瘫坐在椅子上,眼中充满了绝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夹击之计,竟被楚尘轻松化解。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突然挣脱束缚,朝着楚尘扑来,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把淬毒的匕首!这护卫速度极快,显然是隐藏的高手。
“小心!”凌雪纵身挡在楚尘身前,长剑格挡匕首。“叮”的一声,匕首上的毒液溅到地上,冒出阵阵白烟。
那护卫一击不中,转身就想挟持北漠王,却被楚尘一杖打翻在地。灵木拐杖点在他的胸口,金色光芒涌入,护卫体内突然传出几声闷响,竟是藏在舌下的毒囊爆了。
“是万蛊教的死士。”楚尘看着护卫发黑的尸体,“看来张毒姬也派人来了,想坐收渔翁之利。”
北漠王看着眼前的一切,彻底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不仅没能拿下阳关城,反而成了阶下囚,北漠的精锐也折损在黑风口,这下彻底失去了与苍澜国抗衡的资本。
“楚公子,求求你放了我吧。”北漠王扑通一声跪下,“我愿意献上北漠一半的牛羊,永远臣服于苍澜国,再也不敢有异心了!”
楚尘看着他卑微的模样,摇了摇头:“早这样,何至于此?”他对赵峰道,“先把他关起来,等战后再做处置。”
夕阳西下,阳关城的喊杀声渐渐平息。黑风口传来捷报,北漠三万铁骑被火药和埋伏的士兵击溃,俘虏了一万余人。南疆那边也传来消息,药庐寨的人成功拦截了万蛊教的队伍,张毒姬身受重伤,逃回了十万大山。
楚尘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他知道,北漠虽败,万蛊教虽退,但苍澜国的边境,永远不会真正平静。
“在想什么?”凌雪走到他身边,递来一壶温热的酒。
“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让这里的百姓,再也不用经历战火。”楚尘饮了一口酒,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会有那么一天的。”凌雪望着他的侧脸,轻声道,“只要我们一直守在这里。”
楚尘转头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远方,守护着这片饱经沧桑却依旧坚韧的土地。
而在遥远的南疆十万大山深处,张毒姬躺在阴冷的山洞里,看着肩膀上狰狞的伤口,眼中充满了怨毒:“楚尘……凌雪……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虫卵,虫卵上布满了血色的纹路,“这‘噬灵蛊’,可是我用十年精血培育的,就送给你们当礼物吧……”
一场新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滋生。楚尘和凌雪并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比北漠铁骑和万蛊教更诡异、更凶险的敌人。但此刻,他们只知道,只要守住脚下的土地,守住身边的人,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