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言听见李默询问西南的战事,他将刚收到的战报汇报给李默。
“回首辅大人,李军长已经抵达石柱,秦将军虽然对朝廷多有怨言,但对陛下和大明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忠勇军已经接手石柱的防御,白杆军更换装备后,已经交给忠勇军教官进行训练。秦老将军按照计划,开始向云贵川传递报纸。”
李默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以军部的名义,命令秦良玉、李二苟组建中华明国山地作战部队,下辖三个军,一个山炮旅。”
“是!”张煌言答应道:“我尽快安排。”
“没什么事,就各自忙去吧。”内阁会议结束。
—————————————————
四川成都。
张献忠的鬼头刀又砍下一颗人头,血珠溅在“大西王”帅旗上,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士兵们麻木地将无头尸体拖走,没有人敢多看一眼——三天前,他们刚目睹了二十个私藏传单的袍泽被钉在成都南门示众。
“都给老子听清楚!”孙可望提着马鞭在营区巡弋,“再有敢议论传单的,全家老小都得陪着下油锅!”
他的靴底碾碎一张飘落的报纸,油墨在黄土里洇开暗红的血渍。
篝火旁,几个老兵缩在破毡毯里发抖。
“听说泸州那边,土司们都改挂大明旗号了......”
这人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后背就挨了皮鞭。
“老子抽死你个长他人志气的杂种!”巡夜什长的吼声惊起寒鸦:“大帅说了,谁要敢投明,就把他老娘卖到窑子里!”
中军帐内,张献忠正用活人血酒与义子们议事。
“父帅,泸州粮道被断,成都存粮只够十日......”
李定国的话被张献忠打断:“断就断!老子当年带着十八骑也能纵横中原!”
他突然将酒碗砸向李定国,“你要是怕死,现在就滚去投秦良玉!”
刘文秀默默将李定国拉到身后:“父帅,末将愿率五千人马打通叙州粮道。”
张献忠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文秀这才像我大西的汉子!”他抽出九环刀抛给刘文秀,“拿不下叙州,就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骚动。几个浑身血污的士兵被拖进来:“大帅,这几个王八蛋想投奔明军!”
张献忠的刀瞬间出鞘,寒光闪过,一颗头颅滚到刘文秀脚边。
“把他们全家都抓来,老子要让全川百姓看看——”
他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背叛大西的下场!”
深夜,士兵们在营区挖坑掩埋尸体。
“听说明军那边......”一个新兵刚开口,就被老兵捂住嘴:“想死别拖累老子!”
黑暗中,有人悄悄在衣襟内缝上“明”字标记,有人将张献忠赏赐的大顺通宝铜钱磨成箭头。
李定国巡营至西寨,发现三个士兵正在焚烧家书。
“将军,我婆娘来信说......”士兵颤抖着举起焦黑的信纸,“全家都被官军护着,说只要我投诚......”
李定国沉默片刻,解下腰间玉佩塞给士兵:“去巫峡找白杆军,就说安西将军李定国......”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穿透士兵咽喉。孙可望的亲兵从暗处现身:“安西将军这是要通敌?”
李定国的刀立刻出鞘,却见孙可望从阴影中走出:“父帅让我给将军带句话——”
他晃了晃手中的密函,“叙州粮道打通了,速回成都领赏。”
成都城头,张献忠正在处决前日捕获的白杆军斥候。
“告诉秦良玉,”他将斥候的舌头割下塞进对方嘴里,“老子的大西军永远不会屈服!”
他转身对李定国大笑:“文秀用五百死士夜袭叙州粮仓,烧了土司的粮草!”
成都的蜀王府内,张献忠身着华丽龙袍,眉头紧锁,在议事厅的虎皮大椅上烦躁地扭动着身躯。
张献忠端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扫视着帐中的义子和将领们,心中清楚,局势已然严峻到了极点。
若不主动出击,打破这僵局,大西军怕是再无翻身之日。
“泸州,”张献忠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狠劲,“咱们就从泸州下手!”
他猛一拍桌子,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泸州这地儿,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要是能拿下,不仅能缓解咱们的物资压力,还能重振军心!”
义子和将领们纷纷点头,他们也深知如今的困境,必须得拼上一拼。
于是,众人开始商议具体的计划。最终决定,突袭泸州。
他们觉得明军和土司联军近期凭借舆论占了上风,很可能会因此放松警惕。
况且,此时白杆军主力都在石柱训练,泸州的防备想必较为薄弱,正是突袭的好时机。
计划既定,张献忠迅速做出部署:“文秀,你率一万精兵作为先锋,趁夜秘密行军,务必三天时间赶到泸州城外,找个隐蔽的地儿埋伏好,探查泸州成的防御,最好是派人混进城内,等后续部队一到,就发动攻击。”
刘文秀抱拳领命,眼神坚定。
“孙可望,你带八千人马为中军,紧跟在先锋后面,带上攻城器械。等文秀那边动手了,你就立刻带人上去支援,全力攻城,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孙可望点头称是,脸上满是肃杀之气。
“艾能奇,你率五千人断后。一方面得防着明军或土司联军从咱们后方偷袭,另一方面,要是有援军赶来,你得给我拦住了!”
艾能奇大声应道:“大帅放心!”
最后,张献忠看向李定国,缓缓说道:“定国,成都的后方就交给你了。你务必稳定好局势,安抚好百姓和士兵,绝不能让内部出乱子!”
李定国拱手道:“义父放心,定国定不辱使命。”
夜幕笼罩着大西军营地,营火闪烁不定,将士兵们的身影拉得扭曲而又漫长。
就在不久前,张献忠突袭泸州的命令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士兵们中间炸开了锅。
一群士兵围坐在营火旁,脸上满是恐惧与不安。
其中一个年轻的士兵,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往火里添了根柴,低声说道:“听说泸州那边,明军和土司联军守得严严实实的,咱们就这么去,不是去送死吗?”
他的话仿佛触动了众人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周围一片沉默,只有营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兵,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是啊,最近军心本就不稳,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眼中满是忧虑。众人心里都清楚,自秦良玉的报纸传开后,军心就像散了的沙子,很难再聚到一起。
然而,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已将服从命令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惧,却没有人敢违抗张献忠的指令。
一个粗壮的士兵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树枝狠狠扔进火里,大声说道:“怕什么!大帅的命令,咱们只能服从。大不了就是一死!”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准备战斗。
不少人在营帐中,借着微弱的烛光,默默写下家书。
他们将对家人的思念和牵挂,都倾注在这寥寥数语中,写完后小心翼翼地折好,藏在贴身之处,仿佛那是他们在这残酷战争中最后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