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龙!你这无耻小人!”
赵仲宣眼见去路被阻,怒火攻心,飞雪剑挟着刺骨寒意,迎向那疾风般的十三道剑影!
“叮叮叮叮——!”
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如同骤雨打芭蕉。赵仲宣含怒出手,剑势更添三分狠厉,“飞花逐雪”的精妙被他发挥到极致,剑光时而如雪花飘零,难以捉摸,时而凝聚如冰锥,直刺要害。
马文龙的“疾风十三剑”虽快,但在赵仲宣含恨的全力爆发下,竟被一一化解,甚至被逼得连连后退。
“怎么可能?”
马文龙心中骇然,他没想到已是强弩之末的赵仲宣还有如此战力。
他灵风剑挥舞,试图稳住阵脚,但赵仲宣的剑如同附骨之疽,一道冰冷的剑罡划过,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噗!”马文龙吃痛,剑势一缓。
赵仲宣抓住机会,飞雪剑直刺其咽喉,厉声道:“叛徒!纳命来!”
眼看马文龙就要殒命剑下——
“啧啧,二公子,何必如此动怒呢?”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一道黑袍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东门城楼之上,恰好挡住了赵仲宣追击的路线。
来人缓缓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赵仲宣和赵仲宇都无比熟悉,此刻却显得无比阴森的面容——正是赵府前管家,刘喜!
“刘……刘叔?”
赵仲宇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赵仲宣也是瞳孔骤缩,持剑的手微微一顿:“是你?刘喜!你果然没死?”
刘喜脸上挂着那曾经令人如沐春风,如今却令人心底发寒的笑容:
“老奴这次是来送二位公子上路的。老爷在下面,想必很是想念你们。”
话音未落,刘喜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无数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光的“血雾幽魂针”如同暴雨般罩向赵仲宣!
“小心!”
赵仲宣大喝,飞雪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啸寒云!”
冰冷的剑幕试图阻挡毒针。
然而,刘喜的修为高达雷劫境第九重,更兼功法诡异,岂是仓促间能完全抵挡?
“噗噗噗!”
尽管大部分毒针被剑幕扫落,仍有数枚穿透防御,射入了赵仲宣的肩膀和大腿!一股阴寒歹毒的气劲瞬间侵入经脉,让他动作猛地一滞,半边身子都传来麻痹之感。
“血雾穿心!”
刘喜得势不饶人,双掌变得赤红,带着浓郁的血腥气,直拍赵仲宣心口!
赵仲宣强提元力,飞雪剑横挡。
“轰!”
掌剑交击,赵仲宣只觉得一股阴柔诡异的力道透体而入,让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形踉跄后退,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二哥!”
赵仲宇看得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前帮忙,却被身边的亲卫死死拉住。
“府主!”
残余的亲兵试图上前护主,却被马文龙带人拦住,厮杀在一起。
赵仲宣心知今日已难幸免,他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八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将一枚储物戒指塞到赵仲宇手中,用尽最后力气吼道:
“带八公子走!快!去东阳!为我赵家……留一条根!”
话音未落,他转身,不顾体内肆虐的毒劲和伤势,飞雪剑爆发出最后的璀璨光华,如同回光返照,死死缠住了正要追击的刘喜和马文龙!
“飞花逐雪·葬雪!”
剑光凄艳决绝,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将两人笼罩。
刘喜眉头微皱,血雾迷踪掌施展开来,身法如同鬼魅,避开锋芒。马文龙更是被这拼死一击逼得手忙脚乱。
“八公子,快走!”
亲卫队长红着眼睛,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赵仲宇,与其他几名亲兵合力,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已然混乱的东门,朝着明月府的方向亡命奔去。
赵仲宇回头,最后看到的,是二哥赵仲宣那浴血奋战的背影,被刘喜那诡异的血雾和马文龙的剑光渐渐吞噬……
“二哥——!”
凄厉的呼喊淹没在战场的喧嚣中。赵仲宇咬着牙,含着泪,在亲卫的护卫下,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城外的荒野。
一个时辰后,北川城东门外五十里,安远水道。
湍急的河水奔腾咆哮,撞击着两岸嶙峋的怪石。赵仲宇和仅存的五名亲卫策马狂奔至此,人人带伤,坐骑口吐白沫。
“快!过了这道河谷,就是明月府地界!”
亲卫队长嘶哑喊道。
然而,一道黑袍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前方河岩上,挡住了去路。正是刘喜!
赵仲宇猛地勒马,死死盯着刘喜,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愤怒,声音颤抖:
“刘!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
刘喜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笑容:“八公子,老奴潜伏赵府三十载,骗你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要怪,就怪你生在了赵家。”
“畜生!我跟你拼了!”
一名亲卫怒吼着策马冲来。
刘喜袖袍随意一拂。
“噗嗤!”
那名亲卫连同战马,瞬间炸成一团血雾!
其余四名亲卫目眦欲裂。亲卫队长猛地一拍赵仲宇的马臀,嘶吼道:“八公子!走!”
另外三名亲卫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挥舞兵刃,带着必死的决绝冲向刘喜。
“不自量力。”
刘喜摇头,身形如烟晃动,血雾幽魂针再次出手。
“噗噗噗噗!”
四名忠勇的亲卫在漫天幽光中变成筛子,浑身冒着黑血,栽落马下,顷刻毙命!
转眼间,河岸边只剩下孤零零的赵仲宇。
刘喜缓缓走向他,抬起手,赤红色的手掌蕴含着致命的“血雾穿心”掌力,印向赵仲宇胸膛。
“嘭!”
掌力结实命中!
赵仲宇胸口剧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噗通一声,坠入了汹涌奔腾的安远水道!激流瞬间卷住他的身体,将他拖向河底,消失在浑浊的浪花里。
然而,刘喜并未离开。
他静静地站在岸边,浑浊的老眼锐利如鹰,紧紧盯着翻涌的河面,神识如同无形的大网,细致地扫过下游近百丈的每一寸水域。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溟殿铁律,更是他三十年潜伏生涯刻入骨髓的习惯。
一个风火境的小子,中了他蕴含阴毒掌力的一击,又落入这等湍流,九成九是死了。但哪怕只有一丝不确定,他也要亲手掐灭。
一炷香时间过去,河面除了奔流的河水与偶尔冲下的浮木杂物,并无那少年的身影浮现。
刘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倒是沉得彻底……”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但他不相信有人能在心脏受创、经脉被阴毒侵蚀的情况下,于这等激流中长时间闭气潜藏。
“顺着水流,总能找到。”
他身形一动,沿着陡峭的河岸,向下游——也就是明月府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