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高莹莹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事,你和妈逛去吧,回头我去找你们。”陈旭东也没解释。
“走,莹莹!他不陪我们逛更好,咱们娘俩逛更自在。”
李婉如朝陈旭东点点头,一手牵着小丫头陈薇,一手挽起高莹莹的胳膊,径直朝着市百货走去。
“季科长!”
陈旭东朝季昌林挥了挥手,向前紧跑了两步。
季昌林愣了一下,停下追赶的脚步,嘴里喘着粗气,扭头看向陈旭东,调整了下呼吸,沉声问道:“你干啥来了?”
陈旭东笑了笑,反问道:“季科长,你这是干啥呢?”
“我没工夫和你扯蛋,等我抓住那两个小兔崽子,再和你说!”
季昌林的说话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陈旭东就好像没听出来似的,笑呵呵的说道:“这大热天的,你怎么还跟俩孩子置上气了呢!”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往男孩跑远的方向瞥了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顺手从兜里摸出烟。
“季科长,别这么大火气嘛,来!抽根烟,消消气!”
季昌林没有接烟,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怎么,你认识这俩小崽子?”
“季科长,你可真会开玩笑!”陈旭东笑着打着哈哈。
“你真不认识?”
陈旭东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真不认识,这事我骗你干啥!”
“这俩小崽子咋滴了?怎么惹着你了!”
季昌林接过烟,陈旭东赶忙给点上。
他抽了口烟,长叹一口气。
“唉~~~这么点岁数就开始偷东西,这以后可怎么整?往后要是落了案底,这辈子不就毁了?”
一时间,陈旭东心中五味杂陈。
他瞅着季昌林紧皱的眉头,心里多了一丝敬佩。
这年头,还能为两个偷东西的孩子叹这口气,担忧他们将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季昌林算得上有良心的实在人,他对得起“保卫科长”这个身份。
可转念又一想,又觉得有点好笑,光愁有啥用?不解决实际问题啊。
案底毁一辈子这话是不假,可对这俩孩子来说,如果连吃口饱饭都是奢侈,还谈什么将来?
陈旭东使劲裹了一口烟,吐出一大团烟雾,沉声说道:
“季科长,我承认你说的在理。”
“可话说回来,他们一出生就是贼吗?是他们不想去学校里读书吗?”
“他们饿着肚子,露宿街头的时候,谁管了?”
“他们不就是想吃口饱饭吗?有什么错?”
他顿了顿,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些。
“季科长你心善,替他们担忧。可这世道,有时候不是他们想学坏,是没别的路可走啊。”
季昌林脸色阴沉,冷哼了一声,怒声说道:
“强词夺理!这就是他们学坏的理由吗?”
陈旭东无奈的笑了笑,“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季昌林将烟头用力的甩在地上,瞪了他一眼,扭头走向市百货大楼。
完了!
自己在他心里的良好形象,彻底崩塌了!
陈旭东摇头苦笑,转身走向切诺基,奔着鬼叔的老巢驶去。
车停到院子门口,陈旭东也没敲门叫人,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
院子里练功的几个小男孩,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陈旭东,又把头低下。
迈入第一排的平房,大飞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抽着烟。
看到陈旭东,连忙站起身,笑呵呵的问道:“旭东,你咋来了,咋没提前说一声?”
陈旭东“嗯”了一声,“鬼叔在吗?”
“在,你找他有事啊?”
“没事,就是想鬼叔了,过来看看他,你忙着吧!”
陈旭东没理会大飞异样的表情,朝着房后的第二排的平房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鬼叔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知道你俩为啥会失手吗?”
“下手的时机不对!你俩只顾着看肥羊,却没留意身边的人.......”
说话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陈旭东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鬼叔,上课呢?”
刚刚从市百货里跑出来的两个男孩,都耷拉着脑袋,规规矩规矩的站在鬼叔身旁。
鬼叔一手拿着紫砂茶壶,一手拿着个扇子,上身白色跨栏背心,下身是黑色的大裤衩,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
看见陈旭东进来,他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旭东,你这小子,还和我玩上突然袭击了。”
他朝两个男孩挥了挥手,沉声说道:“回去都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去吧!”
两个男孩对着鬼叔微微鞠躬,看了陈旭东一眼,转身走出屋子。
“鬼叔,我就是来搞突然袭击的,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给我找个婶子!”陈旭东笑着调侃道。
“滚犊子,我发现你这一天没大没小的。”
鬼叔笑骂了一句,放下手中的小茶壶和扇子,给陈旭东递了一根烟,
“说,你到底干啥来啊!”
“我是跟着他俩来的!”陈旭东指了指刚刚出去的那俩男孩,笑着问道:“鬼叔,你这是在练崽儿吗?”
鬼叔面色一怔,“你去市百货了?”
陈旭东点点头。
“都看见了?”鬼叔讪笑了一声,“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陈旭东摆了摆手,“没!我刚到门口,就看见保卫科的季昌林追他俩。”
鬼叔叹了口气,“市百货这块骨头还真是难啃啊。”
扭头瞪了陈旭东一眼,恨恨的说道,“还不是你兄弟三眼儿闹的,哼!”
“鬼叔你怎么还翻旧账呢,事不过去了吗?”陈旭东笑着回了句。
“唉~~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咯。”鬼叔感慨道。
“这行不行,就干点别的呗!”
“这辈子就会这点手艺,让我干别的,也不会啊!”
陈旭东想了想,说道:“鬼叔,马上就到煤炭销售旺季了,我爸这边有点忙不过来,你帮帮他呗!”
鬼叔喉结动了动,眉梢挑了一下,“别闹了,陈阎王的煤矿还愁销路?”
“咋不愁呢?”
陈旭东身子往前倾了倾,“现在我爸手下4个煤矿,12个井口,产量大啊!”
目光落在鬼叔脸上,说得的语气诚恳:“鬼叔,您在辽河地界混了这么多年、人头熟,你喊一嗓子,谁不给你面子。”
鬼叔手里的扇子顿了顿,眼睛盯着陈旭东。
这小子话里话外都是“帮忙”,可他心里门儿清,就陈阎王在辽河的名号,煤还能愁卖?还需要自己帮忙?
“你小子,”鬼叔嗤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我一个糟老头子,哪懂什么卖煤。”
“您懂人就行了啊。”
陈旭东往前递了支烟,帮鬼叔点上,“您在辽河混了几十年,见识多,人头熟,路子广!”
他抽了口烟,接着说道:“不让您白忙活,每吨煤给你提两成,就按市场价80块钱每吨算,多了都算你的,你看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