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然摇摇晃晃地想要起身。
程知意咬着牙，嘶哑地开口：“别……别动。”
话音未落，窗棂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一道黑色身影闪电般翻窗而入。
程知意心中大骇，下意识抓起榻边的银簪，握在手中。
那黑影落地无声，转过身来。
烛光映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是萧晏。
程知意瞪大眼睛，手中的簪子险些脱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萧晏上前几步，看清她的模样，眉头紧锁。
“中了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程知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点头。
萧晏的脸色更沉。
他转身看向榻上的李清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是她下的药？”
程知意摇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就是这间屋子。”
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我亲眼看见程娘子与一个男子进了这间屋子。”
程知意脸色煞白。
萧晏眸色一冷，快步走到门边。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程娘子，开门。”
是镇国公府的四小姐崔婉音。
程知意咬着牙，强撑着开口：“我身子不适，诸位请回。”
她的声音虚弱得可怕。
崔婉音冷笑：“身子不适？我看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大家都在外头候着呢，程娘子还是开门的好。”
“否则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门外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程知意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掐进掌心。
这是个死局。
若是开门，她这副模样，再加上晕倒的李清然。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若是不开门，外头的人定会越聚越多。
到时候闹大了，更是百口莫辩。
门外的人已经开始推门。
“程娘子若是不开，我们便只能破门而入了。”
崔婉音的声音里满是得意。
程知意浑身发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萧晏忽然转身，抓起桌上的瓷瓶。
他手腕一抖，瓷瓶飞出，精准地卡在门缝中。
“咔”的一声。
门被死死顶住，再也推不开了。
门外的人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推了几下推不开，声音更加尖利。
“程娘子这是做贼心虚了？”
崔婉音拔高了声音。
“大家都瞧见了，她心里有鬼，不敢开门。”
“里头定是藏了什么人。”
周围的夫人们纷纷附和。
程知意靠着墙，只觉得天旋地转。
萧晏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撑住。”
他的声音很轻，却莫名让人安心。
程知意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
这个男人，为何要帮她。
萧晏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走到窗边。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吃下去。”
程知意接过药丸，也顾不得多想，直接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流下。
她只觉得燥热的身体稍稍缓解了些。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
“程娘子，您若是再不开门，我便只能去请定国公夫人了。”
崔婉音的声音里满是威胁。
“到时候闹大了，对您可没什么好处。”
程知意咬着牙，嘶哑地开口：“我身子不适，需要休息。”
“诸位请回。”
崔婉音冷笑：“身子不适？那为何要把门堵上？”
“程娘子，您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她说着，又推了推门。
“大家都瞧见了，这门分明是被人从里头堵住的。”
“里头定是藏了什么人。”
周围的夫人们窃窃私语。
程知意靠着墙，只觉得浑身无力。
萧晏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我先走。”
程知意猛地抬起头。
他要走？
那她怎么办。
萧晏看着她那双惊慌的眼睛，眸色微暗。
“放心，我会处理。”
他说完，便转身走到窗边。
临走前，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记住，什么都不要承认。”
话音落下，他身影一闪，便消失在窗外。
程知意呆呆地看着那扇空荡荡的窗。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吵。
崔婉音已经开始喊人来撞门了。
程知意咬着牙，踉跄着走到榻边。
她看着还在昏迷的李清然，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对不住了。
她伸手掐了掐李清然的人中。
李清然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她。
“程娘子……”
程知意压低声音：“你听我说，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说自己是来给我送药的。”
“明白吗？”
李清然还有些迷糊，下意识点了点头。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大。
“砰”的一声。
瓷瓶碎裂，门被撞开了。
一群人涌了进来。
崔婉音当先，她看着屋内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只有程知意与李清然两个女子。
没有男人。
“程娘子，您这是……”
崔婉音的声音里满是不甘。
程知意靠着榻，脸色苍白，声音虚弱。
“我方才身子不适，李小姐好心来给我送药。”
“不想药性太猛，我与李小姐都有些撑不住，便将门堵上了。”
“免得有人闯进来，瞧见我们这副模样。”
她说着，看向崔婉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倒是四小姐，为何如此急着破门而入？”
“莫非是想看我出丑？”
崔婉音脸色一变。
周围的夫人们纷纷侧目。
程知意这话说得漂亮。
将责任全推到了崔婉音身上。
崔婉音咬着牙，强辩道：“我不过是担心程娘子罢了。”
“谁知……”
“谁知什么？”
程知意打断她的话。
“四小姐方才分明说，看见我与一个男子进了这间屋子。”
“如今屋内只有我与李小姐二人。”
“四小姐这是在诬陷我吗？”
崔婉音的脸色涨得通红。
她确实看见有个黑影翻窗进来。
可如今那人不见了。
她总不能说人家从窗户跑了吧。
那岂不是更显得她在胡说八道。
“我……我看错了。”
崔婉音咬着牙，憋出这么一句。
程知意冷笑。
“看错了？”
“四小姐的眼睛怕是不太好使。”
“竟能将两个女子，看成一男一女。”
周围的夫人们纷纷掩嘴而笑。
崔婉音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
就在此时，徐氏从人群中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她看着屋内的情形，眉头紧皱。
崔婉音连忙上前。
“定国公夫人，是程娘子……”
“够了。”
徐氏冷冷地打断她。
“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她转头看向程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程娘子，你身子可还好？”
程知意强撑着站起身，福了福身。
“多谢夫人关心，民女无碍。”
“只是方才药性太猛，失了礼数。”
徐氏点点头。
“既然无事便好。”
她转头看向崔婉音，声音冷了几分。
“你跟我来。”
崔婉音脸色煞白，却不敢违抗，只得跟着徐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