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的KpI：从炼丹炉到多元宇宙幼儿园
玉佩贴在扶苏的胸口，感受着他那颗因为过于震惊而差点骤停的心脏，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别慌，常规操作。你爹的格局，就像脱缰的野马，从来不在同一个草原上溜达。”
扶苏，这位以温润儒雅着称的公子，此刻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辆无形的、由他亲爹驾驶的仙道战车反复碾压。他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只能用意念艰难地回应胸前的古玉：“带…带整个多元宇宙的娃？！这是什么意思？他老人家不是应该在骊山底下…思考人生吗？”
“思考人生？”玉佩发出一阵类似信号不良的嗡鸣，那是它在表达一种极致的无语，“他早就不满足于思考了！他现在是实践，是开拓，是把他那套‘书同文、车同轨’的标准化管理方案，强行推广到诸天万界！你知道他第一个成功链接上的异位面是什么吗？一个全是彩虹小马和会说话的毛绒玩具的‘奇想国’！始皇帝陛下的神识化身，顶着他那十二旒冕冠，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长着翅膀的粉色小马驹用彩虹砌城堡，当场就下了最高指示：‘此界生灵，心性幼稚，秩序涣散，需纳入大秦教化体系，进行统一思想品德建设。’”
扶苏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一群毛茸茸的、色彩斑斓的生物，被逼着背诵《秦律》十八条，还得用稚嫩的嗓音高呼“陛下万年”。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细想。
“然后呢？”他几乎是呻吟着问。
“然后？然后你爹就发现，用大秦法度去管理一群相信‘友谊就是魔法’的生物，效率极其低下，还差点引发了一场由彩虹能量失控造成的空间紊乱。”玉佩的语气带着一种见证过无数奇葩事件后的麻木，“你爹是谁？千古一帝！他立刻调整了战略，提出了一个划时代的、让所有修仙老古董和星际资本家都为之瞠目的全新概念——‘大秦特色仙朝共同体，从娃娃抓起’。”
“说人话…”
“就是开连锁幼儿园，跨位面的那种。”玉佩言简意赅，“他的业务逻辑是这样的：征服一个成年世界，需要打仗，需要管理，成本高，反抗多，收益不稳定。但征服一个世界的‘未来’——也就是他们的孩子——成本低，见效快，而且能从根源上塑造对‘大秦仙朝’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等这批娃长大了，不就是现成的、忠于大秦的跨位面公民了吗？这叫战略性人才储备，提前锁定多元宇宙未来一万年的市场份额！”
扶苏沉默了。他必须承认，这个思路……虽然离谱到令人发指，但内在的逻辑，竟然带着一种他父亲特有的、不容置疑的霸道和“高效”。当年统一六国，不也是先破其军，再亡其史，最后书同文车同轨，从根本上抹去六国的独立印记吗？现在，他只是把这套流程，从地理层面，升级到了维度层面，并且把目标人群精准定位到了学龄前儿童。
“所以，”扶苏努力消化着这个信息，“他现在的主要工作，不是处理仙界奏折，而是……编写多元宇宙通用版《幼儿行为规范》和《仙道启蒙识字图》？”
“何止！”玉佩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打工玉的怨念，“你知道为了设计出能同时被碳基生命、硅基生命、能量体生命甚至概念性生命（比如那个‘奇想国’里一个名叫‘咯咯笑’的抽象存在）的幼体理解的教材，我们加了多少班吗？！你爹对‘寓教于乐’有着极其深刻，也极其可怕的误解。”
它开始滔滔不绝地倒苦水：
“他要求把‘法家核心要义’编成儿歌！你想像一下，一群来自不同宇宙，形态各异的小豆丁，用各种奇怪的声调齐声高唱：‘法令颁布，必须遵守，不守规矩，打屁屁哟~’伴奏还是用仙玉古筝弹奏的，充满了肃杀之气。”
“他下令研发‘跨位面共享甜甜圈’，要求这款甜甜圈不仅要好吃，还要能在吃下去的瞬间，向幼崽潜意识里传输‘忠君爱国’、‘服从集体’的基本概念。研发部的炼丹大师和御厨们都快疯了，试验品堆满了三个偏殿，现在走进那里都感觉自己的思想在被强制净化。”
“最离谱的是‘仙秦宝宝荣耀’评级系统！你爹亲自设计的！根据幼崽对秦律的熟悉程度、完成‘为陛下绘制祥云图’等任务的积极性、以及日常行为是否‘符合规范’，来评定‘小锐士’、‘小大夫’、‘小卿相’等级别，还配套了虚拟勋章和实体奖励——奖励通常是多玩一会儿由蜃楼楼船幻化成的旋转木马，或者多看一集用仙术投影的《大秦英雄传之横扫六合》动画版。”
扶苏扶住了额头，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无限广阔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多元宇宙，正在被他那位控制欲爆棚的父亲，用这种令人窒息的方式，改造成一个超级巨大的、管理严格的皇家幼儿园。自由、天性、多样性……这些词在“标准化管理”和“高效教化”面前，似乎都成了需要被修剪的枝丫。
“就没有……反抗的吗？”扶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总该有些崇尚自由的高等文明，无法忍受这种对下一代的“格式化”吧？
“有啊！怎么没有！”玉佩的语气突然带上了一点幸灾乐祸，“前阵子链接上了一个‘奥术联邦’，那边的大奥术师们个个都是追求真理与自由的硬骨头。他们发现自家孩子的梦境里开始出现穿着黑色玄鸟袍、自称‘政老师’的虚影在讲解《田律》简化版时，直接就炸了！联合了十七个法师塔，发动了跨位面法术奇袭，目标直指你爹设在虚空裂隙中的第一个‘大秦跨位面示范幼儿园’分园。”
扶苏精神一振：“结果呢？”
“结果？”玉佩模拟了一声沉重的叹息，“你爹根本没出动仙秦锐士。他让幼儿园的‘生活老师’——一位被他点化，修为深不可测的万年桃树精——出面处理。桃树老师只是挥舞着她用枝条幻化成的教鞭，对着那片毁天灭地的奥术风暴轻轻一点，说了句：‘安静，孩子们午睡时间到了。’所有法术效应瞬间平息，十七个法师塔的链接同时被强制静音。那位桃树老师还隔空对那群目瞪口呆的大奥术师们温和地补充了一句：‘诸位家长，请放心，我们园区的安保级别是多元宇宙最高的。另外，贵子弟最近在‘集体律动课’上表现略有不足，希望家长配合，督促他们多练习《兵马俑操》。’”
“……”扶苏彻底无言以对。用幼儿园老师去碾压一个高等魔法文明的最强战力，这种降维打击，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搞笑或者荒唐的范畴，带上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谐”。
“这还不是最绝的。”玉佩继续投放着精神炸弹，“你爹最近又有了新灵感。他认为单纯的制度管理和思想教化还不够‘润物细无声’，他要把大秦的文化符号，植入到多元宇宙每一个幼崽的童年记忆里。他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叫‘仙秦文化符号沉浸式体验项目组’。”
“这又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玉佩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调侃，“他们最新推出的产品，是一款跨位面流行的儿童零食，叫‘哇哈哈仙秦版’。包装上印着q版的你爹头像，瓶身上写着‘喝哇哈哈，做守法好宝宝’。据说喝下去有种……嗯，被律法条文洗礼灵魂的感觉。还有一个爆款玩具，叫‘丞相李斯语音智能积木’，搭积木的时候，会有一个严肃的声音不断提醒你：‘结构不稳，违反力学定律，依据《工律》第三章第二条，建议即刻整改。’据说能有效培养幼儿的规则意识和严谨作风。”
扶苏想象着一个来自科技高度发达世界的小孩，玩着会批判他搭建的积木城堡不符合物理定律的玩具，喝着能让他潜意识里认同中央集权制度的饮料……这已经不是文化输出了，这是对童年想象力和自由意识的精准阉割。
“他还参考了某个科技位面的‘主题乐园’概念，正在打造‘大秦仙朝多元宇宙亲子乐园’。”玉佩如数家珍，“第一期项目包括‘长城漂流’、‘兵马俑军团大巡游’、以及最受欢迎的‘焚书坑儒……呃，是坑里的小怪兽’互动射击游戏。你爹亲自审阅设计方案时，对‘坑儒’环节的娱乐化表示不满，认为‘未能体现当时严峻的思想斗争形势’，要求加强教育意义，最后改成了‘识别错误思想，投喂正确价值观’的答题闯关模式。”
扶苏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抽搐。他把严肃的历史事件，甚至是带有血腥色彩的政治运动，都变成了主题乐园里的娱乐项目？这已经不是黑色幽默了，这是一种……超越了时空和伦理的诡异重构。
“哦，对了，”玉佩似乎想起了什么，“最近‘奇想国’那边出了点小状况，很能说明你爹这套体系的……副作用。”
“什么状况？”
“那个位面原本的‘主宰’，或者说‘核心概念’，是一个叫做‘永恒童真与幻想’的抽象存在。它对你爹这种‘规范化管理’非常不满，但又打不过那位桃树精老师。于是，它采取了一种消极抵抗的方式。”玉佩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它开始影响那些已经被‘大秦幼儿园’接收的、本土的小马驹和毛绒玩具。具体表现就是，它们在背诵《秦律》时，会不由自主地把条文编成极其洗脑的 disco 舞曲；在绘制‘陛下祥云图’时，会把云彩画成和棒棒糖的形状；甚至在练习‘兵马俑操’时，动作会逐渐变得像在跳芭蕾舞……”
“我爹……他肯定气坏了吧？”扶苏几乎能想象他父亲铁青的脸色。
“恰恰相反！”玉佩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你爹观察了几天后，竟然龙颜大悦！他在朝会上对众仙臣说：‘此乃教化与本土特色相结合之典范！律法条文，配以乐曲，更易传唱；威严仪仗，融入柔美，刚柔并济。此正体现了朕之仙朝，海纳百川，兼容并包之气度！传朕旨意，将此种‘律法迪斯科’和‘糖果祥云’作为成功案例，向其他分园推广！要鼓励各园区在坚持大秦核心价值不动摇的前提下，勇于探索本土化、特色化的教学模式！’”
扶苏彻底愣住了。他父亲这种……这种化“bug”为“feature”，把反抗和异化直接吸纳成为自身体系一部分的能力，简直恐怖如斯！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充满弹性的网，任何撞入其中的东西，无论是抵抗、是变异、甚至是笑话，最终都会被这张网捕获、消化，变成支撑这张网变得更加强大、更加诡异的养料。
“所以现在，”玉佩总结道，“你爹的多元宇宙幼儿园事业，正在以一种既严肃又荒诞，既高效又诡异的方式，蓬勃发展中。他每天要审阅来自无数个位面的‘幼儿成长评估报告’，批改各分园园长呈上的‘特色教学方案’，还要亲自接见那些在‘仙秦宝宝荣耀’系统中达到‘小卿相’级别的、来自不同种族的优秀幼儿代表——上次接见的是一位来自机械文明、会用焊枪雕刻迷你兵马俑的机器人宝宝，和你爹讨论了足有半个时辰关于‘标准化零件与个性化表达的辩证关系’。”
扶苏仰头望天（虽然他只能看到马车顶棚），心中五味杂陈。他那位曾经追求长生、渴望掌控人间的父亲，如今确实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统治疆土或追求个人不朽，他想要的是塑造未来，塑造无数个世界的未来。用一种看似温和，实则无孔不入的方式，将“秦”的印记，刻进多元宇宙的基因里。
这宏大的野心，这奇葩的手段，这让人哭笑不得的执着……
“知道我现在最后怕的是什么吗？”玉佩幽幽地问。
“是什么？”
“我怕他某天突然觉得，光是教育娃娃效率还是不够快，不够直接。”玉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怕他下一步，会推出一个‘大秦仙朝价值观成人再教育速成班’，或者搞一个‘跨位面公务员资格考试’，要求所有链接世界的成年生灵，都必须通过考试，持证上岗……那画面，我都不敢想。那才是真正的，让多元宇宙所有打工人都落泪的终极KpI啊！”
扶苏默默地打了个寒颤。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世界的科学家、艺术家、魔法师、星际战士……被迫放下手头的工作，埋头苦读《韩非子选读》和《仙秦行政流程优化概论》的场景。
而他胸前的玉佩，也陷入了沉默，仿佛在为自己预见到的那片更加“光明”，也更加“卷”的未来，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