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厨具狂欢乐”在灵性耗尽后终于落幕,所有疑似“年高德劭”的老厨具都被撤换,御厨们战战兢兢地用着崭新锃亮、毫无“灵性”可言的新家伙什,总算能安心做饭了。
云曦对这场短暂的“表演”念念不忘,甚至试图用七彩露珠去浇灌新的擀面杖,希望能“唤醒”它,被殷玄及时制止。
“它们需要休息。”暴君爹用了一个女儿能理解的理由。
云曦似懂非懂,但还是乖巧地不再折腾厨具,转而将更多的热情投入到御花园的“寻宝大业”和小土的“松土事业”上。
然而,皇宫内充盈的灵气,尤其是木灵那无差别散发的勃勃生机,其影响范围远不止一个御膳房。
这天,殷玄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云曦则在旁边的软榻上,摆弄着她那些宝贝。
小土趴在她脚边打盹,小白悬浮在空中散发柔光,墨墨安静地待在荷包里,石头管家则一如既往地散发着温润光晕。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殷玄正凝神审阅一份关于北方雪灾的紧急奏报,提起朱笔,准备批示。
笔尖刚蘸饱了朱砂,尚未落下——
他手中那支用了多年、笔杆温润如玉的紫毫御笔,突然极其轻微地……自己动了一下!
不是被风吹,也不是他手抖。
就像是笔杆内部有什么东西,慵懒地翻了个身,带动笔尖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殷玄动作一顿,眸光锐利地看向手中的笔。
那笔此刻安安静静,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他蹙眉,再次凝神,准备落笔。
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奏折的刹那——
“嗖!”
那支御笔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从他手中挣脱,“啪”地一声掉在摊开的奏折上!
笔尖饱蘸的朱砂,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大团刺目的红痕,正好盖住了灾情汇报的关键数据。
殷玄:“……”
“爹爹,你的笔不乖了吗?”云曦被声音吸引,从软榻上探出小脑袋。
她话音刚落,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那支掉在奏折上的御笔,竟然自己……立了起来!
它用笔杆支撑着,摇摇晃晃地,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在奏折上笨拙地……走动了两步?
然后,它似乎对那团自己制造的朱砂红痕很不满意,笔尖无意识地在那红痕边缘蹭了蹭,试图“修改”。
这一蹭,不得了。
饱含灵气的朱砂,在微弱的、自发的灵性驱动下,在那份严肃的救灾奏报上,歪歪扭扭地……画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带着卷尾巴的……简笔画小猪?!
殷玄看着奏折上那只突兀的、憨态可掬的朱红色小猪,额角青筋跳了跳。
“哇!笔笔会画画!”云曦却惊喜地跑了过来,扒着书桌边缘,大眼睛闪闪发光,“它画的小猪好像御膳房昨天送来的奶黄包!”
仿佛被她的夸奖鼓励,那支御笔又颤巍巍地动了动,试图在小猪旁边再添几笔。
就在这时,书案另一侧,一方用来镇纸的、雕刻着螭龙纹的端砚,也“嗡嗡”地轻颤起来,砚池里尚未干涸的墨汁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紧接着,一叠空白的宣纸无风自动,最上面几张“哗啦啦”地飘了起来,在空中打着旋儿。
甚至连书架高处,几卷年代久远的竹简,都发出了“咔哒咔哒”的、仿佛在伸懒腰的声响。
御书房,也要开始“群魔乱舞”了!
“陛下!”福安脸色发白,差点给跪了。
张天师被火速请来,一看这情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陛下,此间情形与御膳房类似。文房四宝常年浸润帝王龙气与书香,本就易生灵性。如今受宫中沛然灵气滋养,加之陛下批阅奏折时心神专注,意念凝聚,故而……率先‘活’了过来。其灵性同样微弱,无害,但……”
但可能会把紧急军报当成画纸。
殷玄看着那份被画了小猪的雪灾奏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那支“不务正业”的御笔掰断的冲动。
云曦却觉得这太好玩了!
她踮起脚,想把那支还在试图创作的御笔拿过来。
“笔笔,来曦曦这里,曦曦有白纸给你画!”
那御笔似乎能分辨气息,感知到云曦身上的亲和力,竟真的摇摇晃晃地朝着她“走”了过来,笔杆在她伸出的手心里蹭了蹭,传递出一丝微弱的、亲昵的意念。
云曦小心地把它握住,立刻有宫人铺上干净的宣纸。
得了新“画布”的御笔,在云曦手中变得温顺,笔尖流淌出的不再是胡乱的涂鸦,而是带着灵气的、虽然稚拙却充满意趣的花草和小动物。
它甚至能根据云曦的口头描述,画出大概的轮廓!
“看!它画了小白!画了石头宝宝!哇,这个团团是小土!”云曦兴奋地向爹爹展示。
殷玄看着女儿和那支“成精”的笔玩得不亦乐乎,再看看书案上其他蠢蠢欲动的文具,揉了揉眉心。
“福安,将奏折移至偏殿。御书房内,所有笔墨纸砚,暂时封存。”
“是,陛下。”
于是,殷玄的办公地点,不得不再次临时转移。
而云曦,则收获了一件新“玩具”——一支会根据她心意画画的“神笔”。
她甚至指挥着这支笔,给乾清宫每个灵物成员都画了肖像,虽然抽象,但神韵十足,被她像宝贝一样收藏起来。
殷玄看着女儿快乐的背影,再想想那支曾经批阅天下奏章、如今沦落为幼儿涂鸦工具的御笔……
他再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作“国之重器,沦为玩物”。
而且,还是他亲手纵容的。
他看了一眼偏殿方向。
只希望,下次灵气躁动,别再发生在……金銮殿的龙椅或者传国玉玺上。
那个画面,他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