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口挤成一团、灵性微弱却数量可观的小精怪们,让偏殿内的“面试官”们都愣住了。
云曦从高脚椅上滑下来,好奇地跑到门口,蹲下身看着这些“小不点”。
会滚动的小石子蹭了蹭她的绣花鞋。
害羞小草用叶片轻轻卷住她的手指。
小铃铛虚影发出细微悦耳的“叮咚”声。
它们传递出的意念单纯而统一:“……喜欢这里……暖和……”
张天师捻着胡须,感应着这些小精怪身上那点微末的灵性,对殷玄低声道:
“陛下,这些都是初开灵智的山野精怪,灵性微弱,无害,但也……无甚大用,聚在此处,恐是受公主殿下身上纯净气息与网络灵韵吸引。”
殷玄看着女儿蹲在那群小东西中间,小脸上满是新奇和欢喜,完全没有被这“拖家带口”的场面吓到,反而伸出小手,挨个摸摸。
“爹爹!”云曦仰起头,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它们好小好可爱呀!我们把它们都留下好不好?它们看起来好像……嗯,好像需要人照顾的小宝宝!”
她想到了冷宫里那些没人管的小猫小狗,顿时同情心泛滥。
“曦曦可以照顾它们!给它们喂露珠,教它们规矩!”她拍着小胸脯保证。
网络宝宝也在一旁闪烁助威:“留下!都留下!宝宝帮忙管!”
殷玄看着眼前这“灵物幼儿园”的雏形,揉了揉眉心。
他这乾清宫,从育儿箱到招聘市场,现在又要升级成幼儿园了?
拒绝的话在嘴边,但对上女儿那期盼的眼神,再看看那群确实弱小无害、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小精怪……
“……可。”帝王再次妥协,但附加了条件,“既是你要求留下,便需负责管束,不可任由其扰乱宫中秩序。”
“嗯嗯!曦曦一定管好它们!”云曦用力点头,立刻进入“园长”角色。
她站起身,小手背在身后,学着殷玄平时训话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对门口的小精怪们宣布:
“好啦!你们都通过面试啦!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是园长曦曦!要听话哦!”
小精怪们似乎听懂了,传递出欢欣雀跃的意念,小心翼翼地、你推我挤地“涌”进了偏殿。
一时间,殿内更热闹了。
滚动的小石子差点撞到“睡睡”的绒毛。
害羞小草试图把叶子缠到“快快”的流光上。
小铃铛叮叮咚咚地围着“净净”水珠打转。
原有的“老员工”们对这些新来的“小同事”反应不一。
小土飞高了一点,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和……嫌弃?
小白的光晕柔和地笼罩过去,似乎很包容。
“卷王”竹节分出一丝波动扫过来,发现这些小东西毫无“勤奋”潜力,立刻失去兴趣,继续专注地“磨练”大稳。
网络宝宝则兴奋地流淌着,分出细小的流光触手,试图跟每一个新成员“打招呼”,忙得不亦乐乎。
云曦说到做到,真的开始“管理”起来。
她指挥“净净”给滚脏了的小石子洗澡。
让“温温”小火苗给怕冷的小草提供一点点温暖。
把试图黏在一起的小铃铛和胶质团“甜甜”分开。
还严肃批评了一个试图用微弱幻象吓唬同伴的“幻幻”小光球。
她忙得团团转,小脸上却洋溢着满足和快乐。
殷玄看着女儿像只忙碌的小蜜蜂,穿梭在一群奇奇怪怪的灵物之间,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纠纷,那画面……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张天师看着这“灵物幼儿园”初具规模,心中一动,对殷玄道:“陛下,公主殿下天性纯净,能与万物沟通,此乃天赋。”
“这些灵物虽弱,但聚于一处,受殿下气息与网络滋养,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长,或许……这正是培养属于我大殷的护国灵蕴之始?”
殷玄眸光微动,张天师的话不无道理,将这些灵异之力纳入掌控,总比任由其流散在外,或被有心人利用要好。
既然女儿喜欢,且有能力约束,那便……随她去吧。
于是,乾清宫偏殿,正式挂牌“曦曦的灵物幼儿园”。
云曦是园长。
网络宝宝是副园长兼保安队长。
小土、小白等元老级员工自动晋升为“学长学姐”。
新来的小精怪们都是“小朋友”。
幼儿园日常包括但不限于:吸收灵韵、喝转转花露珠、听云曦讲故事、以及接受“园长”不定时的规矩教育。
比如:不准抢别人的“食物”。
不准用能力恶作剧。
要团结友爱。
最重要的是——不准惹爹爹生气!
规矩立下,大部分小灵物都懵懂遵守。
但也有刺头。
那个能让人暂时亮晶晶的“亮亮”光点,就总忍不住往殷玄的奏折上蹭,想把奏折也变得亮闪闪,被网络宝宝严厉“批评”了好几次。
那个“学学”藤蔓,依旧执着地模仿殷玄,最近开始尝试模仿他批阅奏折的姿势,把自己扭得更抽象了。
这一日,云曦正在给“小朋友们”分享她新得的芙蓉糕的“香甜”感觉,殿外传来通报,工部钱大人有要事求见。
钱大人低着头,捧着一卷图纸,小心翼翼地走进偏殿。
他一进来,就感觉不对劲。
今天的乾清宫偏殿,怎么……这么“活泼”?
脚下有石子自己滚动,头顶有光点乱飞,角落里一团绒毛在散发睡意,另一角一块大石头在和一根翠绿竹子较劲……空气中还弥漫着各种细微却清晰的意念波动:
“……甜甜……”、“……暖暖……”、“……别挤我……”
钱大人:“……” 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他强自镇定,展开图纸,开始汇报某个水利工程的细节。
刚说了没两句,那道银色流光“快快”以为需要传递东西,“嗖”地一下把他手里的图纸卷走了,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嗖”地一下塞回他手里。
钱大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
那个“亮亮”光点觉得他官帽不够醒目,悄悄飞过去,给他帽子顶上加了个持续闪烁的亮晶晶特效。
钱大人:“!!!”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汇报完毕,钱大人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了出去,感觉自己半辈子的世界观都在偏殿里重塑了一遍。
殷玄看着钱大人离开时那恍惚的背影,再看看殿内依旧“活泼”的灵物们,陷入了沉思。
他是不是……该给这个“幼儿园”划个更大的、更独立的活动区域了?
否则,他担心哪天哪个大臣进来,直接被这过于“丰富”的环境刺激得告老还乡。
云曦却毫无所觉,她正开心地宣布:“今天小朋友们都很乖!奖励大家多喝一滴露珠!”
小精怪们传递出开心的波动。
网络宝宝流光璀璨,与有荣焉。
殷玄看着女儿红扑扑的笑脸,默默地将“扩建幼儿园”提上了日程。
他的江山,他的皇宫,正在被他家小团子,以一种他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式,彻底改变。
而他,似乎除了接受和善后,并没有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