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林场的夜,杀声震天,火光冲破了漆黑的夜幕。
当那批伪装成匪徒、试图起出弩箭发动叛乱的死士们刚刚打开废弃矿洞的封口,早已埋伏在侧的靖王亲军便如神兵天降,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弓弦霹雳,箭如飞蝗,刀光剑影撕裂黑暗。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叛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他们至死都不明白,计划如此隐秘,为何会遭遇如此精准的伏击。战斗很快结束,叛军死士大部被歼,少数重伤被俘。那批威力强大的军弩和破甲箭,原封不动地成了靖王军的战利品。
几乎在同一时间,军营中的清洗也雷霆般展开。
正在中军大帐内意气风发、试图逼迫众将承认其“临时统帅”地位的周莽,被去而复返、一脸寒霜的秦风当场拿下。他试图反抗,却被秦风以绝对武力镇压,其心腹党羽也瞬间被控制。
“秦风!你敢造反?!”周莽目眦欲裂,犹自叫嚣。
秦风冷笑一声,将一枚从矿洞叛军头目身上搜出的、与周莽联络的密信掷在他脸上:“周副将,不,逆贼周莽!你勾结京中,阴谋叛乱,刺杀王爷,人赃并获!还有什么话说?”
看到那封密信,周莽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
军营的混乱很快被强势弹压下去。当秦风宣布王爷早已识破奸计、安然无恙,并以雷霆手段肃清叛党的消息时,全军将士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后,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欢呼!
“王爷千岁!”的呼喊声响彻云霄,军心瞬间凝聚,甚至比以往更加稳固。
这场精心策划的叛乱,尚未真正开始,便已彻底覆灭。
……
两日后,靖王萧煜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常服,脸色还有些失血后的苍白,身姿却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昔,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杀伐之气。他简单地巡视了军营,所过之处,将士们无不跪伏在地,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王爷不仅活着,更以一场完美的反击,彻底铲除了内部的毒瘤,巩固了绝对的权威。
王帐之内,萧煜听着秦风的详细禀报。
“……逆贼周莽,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承认受京中某位大人物的指使和许诺,意图趁乱掌控北疆军权。这是他的画押口供。”秦风呈上一份卷宗。
“广昌号周桐,熬刑不过,也已招认。他长期利用商队为京城传递消息、运送违禁之物,此次毒药和弩箭,皆是经他之手。这是名单和账目。”又一份卷宗呈上。
“参与叛乱的各级军官、吏员共计二十七人,已全部拿下。请王爷示下,如何处置?”
萧煜翻阅着卷宗,面色冷峻,看不出喜怒。良久,他才淡淡道:“周莽及其核心党羽,罪证确凿,明正典刑,悬首辕门,以儆效尤。其余从犯,依律严办。家产抄没,亲族流放。”
“是!”秦风凛然应命。
“京城那边……”萧煜的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将周莽的口供和周桐的账目,挑选几份‘无关紧要’的,抄送一份给朕的那位好皇兄。其余的,仔细收好。”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王爷这是要敲山震虎,告诉京城那位:你的把柄我抓住了,但暂时还不打算撕破脸。这是一种危险的平衡和警告。
“末将明白!”
处理完这一切,萧煜才似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问道:“他呢?”
秦风自然知道王爷问的是谁,回道:“苏澈仍在医营旁的帐篷休息,这几日很是安分。”
“让他过来。”
“是。”
苏澈很快被带到王帐。经过两日的休整,他的气色好了许多,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难以抹去的疲惫。他恭敬行礼:“罪民参见王爷。”
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萧煜看着他,目光深沉:“这次,你做得很好。若非你心细如发,发现药毒,又找到关键线索,本王此次恐怕难逃此劫。”
“罪民不敢居功,全赖王爷洪福齐天,运筹帷幄。”苏澈垂首道。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是本王的规矩。”萧煜摆摆手,“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银?田宅?或是……替你苏家翻案?”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重重砸在苏澈心上。
苏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渴望。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苏家案子牵扯甚广,仅凭目前这点“功劳”远远不够,贸然提出,反而可能引来猜忌。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王爷,罪民别无他求。只求能继续留在王爷身边,钻研医术,救治伤患。若能得王爷允准,让罪民正式进入医营,得一安身立命之所,便心满意足。”
他再次选择了最稳妥、也最符合他人设的要求——做一个有用的医者。
萧煜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丝毫虚伪,但最终,他点了点头:“准。”
“即日起,削去你罪奴身份,擢升为王府医师,享一等俸禄,专司本王伤患调理及军中医务革新。一应所需,可直接向秦风申领。另,赏银百两,锦缎十匹。”
这道命令,彻底改变了苏澈的命运!从任人践踏的罪奴,一跃成为有正式官职和俸禄的王府医师!虽然依旧在王府体系内,但地位已是天壤之别!
苏澈心中波澜起伏,深深叩首:“苏澈,谢王爷恩典!”
“这是你应得的。”萧煜语气平淡,“起来吧。你的试验田,可以继续弄。需要什么,找周桐……哦,忘了,周桐已经不在了。”他顿了顿,“新的商队管事会很快到位,本王会吩咐下去,给你便利。”
“谢王爷!”苏澈再次道谢。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赏赐,更是一种认可和投资。
“下去吧。好好做事。”萧煜挥挥手。
“是,属下告退。”苏澈改换了自称,恭敬地退出王帐。
走到帐外,阳光刺眼。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受着那份久违的、名为“希望”的暖意。
身份的改变,意味着更多的自由和资源,但也意味着更深地卷入王府的权力格局。前路依旧充满未知和挑战,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命如草芥的罪奴了。
他抬头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京城的方向。
父亲的冤案,家族的仇恨……他从未忘记。如今,他终于有了第一步的立足之地。
而那位深不可测的靖王殿下,既是他的倚仗,也可能成为他未来最大的障碍。
这一切,都需要他更加小心,更加努力地去经营。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朝着医营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目光坚定。
新的身份,新的开始。
北疆的风,似乎也不再那么寒冷了。
尘埃暂时落定,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波及京城与边关的暗战,远未结束。它只是转入了更深、更隐蔽的水下,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而苏澈的故事,也翻开了全新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