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喊杀声与箭矢破空的尖啸撕裂了漠北黄昏的寂静!朝廷官兵的突然出现,如同天降神兵,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意,将整个魔鬼谷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结阵!防御!”秦风反应极快,厉声怒吼。玄影卫们瞬间以马车为依托,结成圆阵,刀盾在外,弓弩在内,抵挡着如雨般倾泻而来的箭矢。
黑狼部则陷入了更大的混乱。他们似乎完全没料到会被官兵找到这个隐秘据点,仓促间狼嚎四起,战士们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依托山石和洞穴进行反击,箭矢和吹箭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射向官兵。
苏澈被两名玄影卫死死护在阵心,心跳如擂鼓。他看着谷外那些打着朝廷旗号、装备精良的官兵,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惊疑和不安。
朝廷官兵?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漠北深处?剿匪?剿的是谁?黑狼部?还是……他们这支“商队”?
这 timing 太过巧合!他们刚刚拿到赤阳草和林文渊勾结的证据,官兵就到了?!是灭口?还是……
混战中,他隐约听到官兵阵中有人在高喊:“……奉旨剿灭勾结漠北、炼制毒物的叛匪!降者不杀!”
勾结漠北?炼制毒物?这指控……分明意有所指!
黑狼部首领在那面具人的指挥下,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和诡异的战法。他们不仅箭法精准,更不时抛出一些冒着毒烟的陶罐,或是放出驯养的毒蝎、沙蝮,给进攻的官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整个谷口顿时陷入惨烈的混战,三方势力互相绞杀,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统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名玄影卫对秦风喊道,“官兵人数太多!我们被夹在中间了!”
秦风脸色铁青。他何尝不知?无论是黑狼部还是官兵,都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苏先生!”秦风看向苏澈,眼神决绝,“我带人冲开一个缺口,你带着赤阳草和情报,立刻突围!务必返回北疆,将消息禀报王爷!”
“不可!”苏澈立刻反对,“一起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秦风他们为自己断后送死。
“这是军令!”秦风怒吼,“你的命,现在比我们所有人的命都重要!记住王爷的话!”他指的是王爷那句“活着才有价值”。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黑狼部据守的山洞方向,突然传来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地动山摇!碎石横飞!
只见山洞深处冒出滚滚浓烟,还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和某种野兽般的咆哮!似乎是他们炼制“圣药”的地方发生了巨大的意外爆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黑狼部的阵脚瞬间大乱!许多战士惊慌地回头望去,士气崩溃。
官兵趁机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眼看就要突破黑狼部的防线,冲入谷中!
“机会!”秦风眼睛一亮,“黑狼部乱了!趁现在!跟我冲东南角!那边兵力稍弱!”
他不再犹豫,一把将装有赤阳草和重要物品的背囊塞给苏澈,厉声道:“跟紧我!”
说完,他怒吼一声,身先士卒,如同猛虎般扑向东南方向的官兵阵列!玄影卫们紧随其后,刀光闪烁,悍不畏死地发起了冲锋!
苏澈咬紧牙关,将背囊紧紧绑在身上,在两名玄影卫的贴身保护下,跟着冲杀出去!
瞬间,最惨烈的白刃战爆发!秦风如同战神附体,刀下无一合之将,硬生生在官兵阵列中撕开一道口子!玄影卫们也是个个以一当十,用身体为苏澈开辟道路!
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不断有玄影卫中箭倒下,但立刻有人补上位置!
苏澈的心在滴血,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命跟着跑,躲避着刀剑和冷箭。
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突然,一支冷箭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射来,直取苏澈后心!
“小心!”一名始终护在苏澈身后的玄影卫猛地将他推开,自己却用身体硬生生挡住了那支箭!箭矢穿透了他的胸膛,他闷哼一声,重重倒地!
“阿木!”苏澈目眦欲裂!
“走!”另一名玄影卫红着眼睛,拉起他就跑。
终于,在付出了近半玄影卫伤亡的惨重代价后,他们冲出了包围圈!身后是仍在混战的峡谷和紧追不舍的少量官兵骑兵。
“上马!”秦风抢过几匹无主的战马,将苏澈推上一匹,自己和其他幸存者翻身上马,狠狠一抽马鞭,向着茫茫戈壁深处亡命奔逃!
身后箭矢不断射来,马蹄声如雷紧追。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漠北的夜晚寒冷刺骨。他们不敢停歇,凭借着微弱的星光和玄影卫出色的方向感,一路向着东南方向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追兵似乎被甩掉了,马蹄声渐渐消失。
直到坐骑口吐白沫,再也跑不动,他们才在一片枯死的胡杨林里停了下来。
清点人数,出发时的二十名玄影卫,此刻连同秦风在内,只剩七人,且人人带伤,疲惫不堪。苏澈虽然只是轻微擦伤,但心情沉重无比。
“暂时安全了。”秦风喘着粗气,靠在一棵枯树上,脸色苍白,他的左臂被刀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鲜血仍在渗出。
苏澈立刻上前为他重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看着那些为保护他而战死或重伤的玄影卫,他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不必如此。”秦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声音沙哑却坚定,“玄影卫的存在,就是为了王爷的命令而死。你活着,把东西带回去,他们的死就值了。”
苏澈沉默地点点头,手下动作更加仔细。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包扎完毕,他拿出水囊和干粮分给大家。众人默默吃着,气氛压抑。
“那些官兵……”苏澈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他们真的是朝廷派来的?”
秦风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愤怒和鄙夷:“朝廷?我看是林文渊的私兵扮的!打着剿匪的旗号,一来灭黑狼部的口,二来趁机把我们这支‘商队’也除了,死无对证!真是好毒的计算!”
苏澈心中寒意更甚。林文渊的手,竟然能伸到漠北来调动军队?他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我们必须尽快回去。”秦风挣扎着站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天亮之前,必须赶到下一个秘密补给点。”
众人再次上马,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寒冷的夜风中继续前行。
然而,祸不单行。后半夜,漠北突然刮起了罕见的特大沙暴!狂风卷着漫天黄沙,能见度瞬间降至为零,天地一片混沌,仿佛世界末日!
“下马!找地方躲避!”秦风声嘶力竭地大喊,但声音很快被狂风吞没。
沙暴来得太快太猛!人马瞬间被吹散!
苏澈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被从马背上掀飞出去,重重摔在沙地上,紧接着就被流动的沙丘和狂暴的风沙淹没!他死死抱住怀中的背囊,拼命挣扎,但人力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窒息感传来,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苏澈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沙暴已经过去,天空露出了惨白的晨光。他大半个身子都被埋在沙子里,幸好口鼻露在外面。他艰难地爬出来,举目四望,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四周是一片死寂的沙海,除了起伏的沙丘,什么都没有。马匹、秦风、其他玄影卫……全都消失了。
他孤身一人,迷失在了茫茫漠北戈壁之中。
水囊在挣扎中丢失了,干粮也所剩无几。只有那个装着赤阳草和林文渊罪证的背囊,还紧紧抱在怀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沙粒,一点点渗入他的心脏。
但他不能死在这里。王爷还在等他的药,林文渊的罪证必须送回去,那些为他而死的人不能白死!
他咬着牙,根据太阳辨别了一下大致方向,拖着疲惫不堪、饥渴交加的身体,一步一步,向着东南方向艰难前行。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黄沙灌满了他的鞋袜,嘴唇干裂出血。漠白的日头很快变得毒辣,榨干他体内最后一丝水分。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幻觉……父亲慈祥的笑容……王爷冰冷的眼神……黑狼部那地狱般的药窟……玄影卫倒下的身影……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要倒在滚烫的沙地上时,远处隐约传来了驼铃声!
是幻觉吗?
他用尽最后力气抬起头,只见一支小型商队,正沿着远处的沙脊线缓缓而行!
不是幻觉!
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嘶哑地呼喊着,挥舞着手臂!
商队似乎发现了他,停了下来。几个人骑着骆驼向他跑来……
当苏澈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摇晃的骆驼背上,身上盖着毛毯,嘴里有一股清水滋润过的甘甜。
一个带着浓重西域口音的声音响起:“嘿,中原人,你醒了?命真大,在这鬼地方居然没被晒成干尸。”
苏澈艰难地转头,看到一个戴着维族小帽、满脸风霜之色的中年商人正笑着看他。
“多谢……相救……”苏澈声音嘶哑地道谢。
“顺手的事。”商人摆摆手,“你是哪支商队的?怎么落单成这样?遇上马贼了还是沙暴了?”
苏澈心念电转,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和目的。他虚弱地回答:“是……遇上了沙暴,和队伍走散了……多谢各位救命之恩,不知……能否带在下前往最近的城镇?必有重谢。”
那商人打量了他几眼,尤其是他紧紧抱着的那个背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好说好说!我们正好要回龟兹镇。你好好休息。”
龟兹镇?那是西域进入北疆的重要门户之一!
苏澈稍稍安心,但并未完全放松警惕。这伙商人出现得也颇为巧合。他暗中检查了一下背囊,东西都在。
商队继续前行。苏澈假装休息,实则暗中观察。这支商队规模不大,约十来人,骆驼驮着一些皮毛和香料,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西域行商。但他们行进的方向确实是朝着东南方,而且队中几个护卫眼神精悍,不像普通伙计。
是敌是友?他无法判断。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保住性命,到达龟兹镇再说。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骆驼的步伐,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
漠北的危机看似暂时逃离,但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这支突然出现的商队,是通往生路的桥梁,还是另一个陷阱的开端?
他握紧了怀中的赤阳草。
无论如何,必须活下去,把东西送回去。
前方的路,依然吉凶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