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的计划,大胆得近乎疯狂。
他决定,不再被动固守,而是要主动出击,目标直指乌木罕的中军大营!他要利用乌木罕认定他不敢出关、以及狄军连日攻城略显疲惫松懈的心理,发动一场斩首式的奇袭!
“王爷,此举太过凶险!乌木罕大营守卫森严,我军兵力不足,若是陷入重围……”秦风听到计划,第一反应便是劝阻。
“正因为凶险,才出其不意。”萧煜目光如炬,指着沙盘上狄军大营的位置,“乌木罕将主力压在前线,大营相对空虚。而且,他绝不会料到,在内外交困、疫情蔓延的情况下,本王还敢主动出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打掉他的指挥中枢,狄军必乱!”
他看向苏澈:“关内,就交给你了。疫情控制是关键,若我们成功,狄军溃退,关内压力骤减,疫情才有彻底控制的可能。若我们失败……”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苏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千担忧,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只要我还在,伤兵营就在,雁门关……就不会从内部垮掉。”他知道,自己无法在战场上与萧煜并肩杀敌,那么守护好后方,就是他最大的支持。
计划迅速制定。萧煜亲自挑选了八百最精锐、最忠诚的死士,人人配备双马,携带火油、轰天雷(简易火药武器)等引火之物。行动时间,定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出发前,萧煜一身黑色劲装,来到伤兵营隔离区外。苏澈站在隔离区的界限内,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
“等我回来。”萧煜的声音穿透寒冷的夜风。
“一定。”苏澈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没有更多的言语,萧煜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翻身上马,带着八百死士,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然从一处隐秘的侧门潜出关外,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苏澈站在原地,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马蹄声,才缓缓转过身,面对隔离区内摇曳的灯火和压抑的呻吟。他握紧了拳,眼中只剩下绝对的专注。他必须赢下后方这场战争。
***
黎明前,黑暗浓稠如墨。乌木罕的中军大营,灯火稀疏,大部分狄军还在沉睡,只有巡逻队无精打采地走动着。连续多日的攻城,让他们也感到疲惫,加之认定雁门关已成瓮中之鳖,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就在这时,如同地狱中冲出的魔神,萧煜一马当先,八百铁骑如同黑色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撞入了狄军大营的外围防线!
“敌袭——!”凄厉的警报声刚刚响起,就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爆炸声中!
萧煜的目标明确,直扑中军帅帐!八百死士以萧煜为箭头,形成一个尖锐的突击阵型,不顾两侧袭来的敌人,只顾向前冲杀!他们点燃火油罐,投向营帐和粮草堆,引爆轰天雷,制造最大的混乱!
“挡住他们!是萧煜!是靖王!”狄军将领惊恐地嘶吼着,试图组织抵抗。
但萧煜的冲锋太快,太猛!他手中的长枪化作夺命的黑芒,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八百死士也个个悍不畏死,用身体为萧煜开辟道路,用生命践行着忠诚!
乌木罕被亲兵从睡梦中叫醒,仓促披甲出帐,看到的是一片火海和混乱,以及那面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如同索命符咒的玄色王旗,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向他所在的方向碾压过来!
“疯子!他是个疯子!”乌木罕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想到萧煜敢如此孤注一掷!
萧煜看到了帅帐前的乌木罕,眼中杀机暴涨,猛地一夹马腹,速度再增,如同离弦之箭,直取乌木罕!
“保护大单于!”
亲兵们拼死上前阻拦,但在萧煜狂暴的攻击下,如同纸糊般被撕碎。乌木罕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却被萧煜掷出的长枪贯穿了大腿,惨叫着扑倒在地!
萧煜策马冲到近前,拔出佩剑,剑尖直指乌木罕的咽喉!
“让你的人,退兵!立刻!”萧煜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如同死神的宣告。
乌木罕感受着咽喉处剑尖的冰冷和腿上钻心的剧痛,看着周围越来越大的火势和混乱的军队,所有的野心和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他知道,自己完了。
“退……退兵……快退兵!”他嘶哑地喊道。
狄军听到退兵的号角,又见大单于被擒,主帅被制,军心彻底崩溃,再也无心恋战,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与此同时,关内的苏澈,也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
在尝试了无数种草药配伍后,他发现一种关隘附近山坡上常见的、名为“地丁草”的野草,虽然药性记载不详,但其萃取液外敷,对于抑制鼠疫患者淋巴肿块的溃烂和缓解高热,有着出人意料的效果!虽然还不能根治,但这无疑是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
他立刻组织人手大量采集地丁草,熬制药汁,分发给隔离区的病患。效果虽然缓慢,但一些重症患者的病情确实得到了遏制,不再继续恶化,甚至有人开始好转!
消息传出,关内几乎绝望的气氛为之一振!苏先生又创造了一次奇迹!
当黎明最终到来,阳光刺破云层,照亮满目疮痍的大地时,雁门关的将士们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靖王萧煜,一身血污,铠甲上布满刀痕箭创,却依旧挺直如松,押着狼狈不堪、大腿还在淌血的乌木罕,率领着虽然减员严重但气势如虹的数百勇士,踏着狄军溃败的尸骸,缓缓归关。
而在关内,苏澈拖着疲惫不堪却眼神明亮的身体,迎接着凯旋的英雄,也迎接着他带来的、关乎无数人生存的希望。
“我们……赢了?”有士兵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赢了!王爷赢了!苏先生也找到治病的法子了!”欢呼声如同春雷,瞬间席卷了整个雁门关!
绝境之中,他们凭借无与伦比的勇气、信任和智慧,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迎来了一丝宝贵的生机。
萧煜与苏澈在关门口相遇,两人身上都带着血与火的痕迹,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光芒。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简单的对话,蕴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他们知道,危机尚未完全解除,京城的威胁依旧悬在头顶,草原的纷争也远未结束。但至少在此刻,他们并肩,守住了这座城,也守住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