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心回到愚园路老宅时,夕阳正把木窗棂的影子拉得很长。刚推开门,她就僵在原地——客厅里的檀木书柜被翻得乱七八糟,祖父留下的线装书散落在地板上,青花瓷瓶倒在桌角,瓶身裂了一道细纹。空气中除了旧纸的霉味,还多了一股陌生的消毒水味道。
“有人来过。”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笔记,指尖冰凉。快步走到书柜前,原本藏笔记的木盒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还好她早上把笔记带在了身上。但翻倒的书堆里,一张白色的便签纸格外刺眼,上面用打印体写着:“沈小姐,‘护真印’的秘密,不该只有你知道。”
是“收藏家”的人!沈墨心蹲下身,手指抚过地板上的鞋印——42码的男士皮鞋,鞋边沾着泥土,显然是刚离开不久。她走到窗边,发现花园的矮墙上有攀爬的痕迹,墙角的监控摄像头被破坏,线路断成两截。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李叔打来的:“墨心,不好了!我们在老宅附近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是你父亲1998年的日记,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你小时候和他在博物馆的合影,背面写着‘墨印护真,秋林藏迹’。他们已经开始查你父亲的旧事了!”
沈墨心握着手机,指节发白。她突然想起笔记里那几页空白——之前以为是没写完,现在才意识到可能藏着秘密。她从包里拿出笔记,走到厨房,把开水倒在空白页上。几秒钟后,淡褐色的字迹慢慢显现:“沈家百年,以‘墨’护真。真《秋林图》藏于申江阁库房,假画为饵,引鱼入网。若遇危机,寻‘星图’之助。”
“星图”?沈墨心猛地想起江寻的公司——“星图科技”。父亲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预见了危机,还提到了“星图”,难道江寻的技术,从一开始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她刚想细想,门铃响了,门外站着陆明轩,脸色比上午更凝重。
“沈小姐,你家的监控信号消失时,我们就赶过来了。”陆明轩走进客厅,看着满地狼藉,“‘收藏家’比我们想的更急,他们不仅要假画,还要真画的下落。你父亲的日记里提到的‘秋林藏迹’,就是真《秋林图》的线索——只有你能找到它,也只有你能做出让‘收藏家’相信的假画诱饵。”
沈墨心看着笔记上的字迹,父亲的话在耳边回响:“墨心,护真不是守着原则不动,是要让真迹不落入坏人手里。”她深吸一口气,把笔记递给陆明轩:“我同意合作,但我有条件——假画的‘护真印’必须我亲手盖,而且真画的下落,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同事。”
陆明轩接过笔记,翻开看了一眼,点头:“没问题,安全屋已经备好,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同一时间,江寻的工作室里,空气像凝固了一样。电脑屏幕上,加密进度条突然跳到了80%,黑色窗口再次弹出,这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江寻的妹妹江晓在大学校门口的合影,照片右下角有一行小字:“你妹妹的课表,我们也有。”
江寻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他妹妹刚上大一,是他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收藏家”竟然查到了他的家人,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客户张总,声音带着哭腔:“江工程师,我们的用户数据开始泄露了!已经有十几个客户打电话投诉,再这样下去,公司要破产了!”
江寻挂了电话,看着屏幕上妹妹的照片,眼眶发红。他打开陆明轩留下的U盘,里面的犯罪记录里写着:“‘收藏家’曾因线人泄密,威胁其家人,致线人自杀。”原来这不是简单的商业威胁,是亡命之徒的警告。
门被推开,陆明轩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江工程师,这是沈墨心小姐提供的‘护真印’纹样——只有用她调配的朱砂,才能做出和真印一样的质感,你的AI算法再精准,也仿不出手工盖印的肌理。”他把纸放在桌上,“而且‘收藏家’已经开始泄露你的客户数据,我们的技术人员最多还能撑一天。但只要你在假画的数字文件里植入追踪程序,再配合沈墨心的‘护真印’,我们就能在他们接收假画时,锁定他们的主服务器。”
江寻看着“护真印”的纹样,线条里藏着细微的锯齿——这是手工刻章特有的痕迹,AI确实无法复制。他想起沈墨心的名字,想起追踪代码里的“墨印”关键词,想起妹妹的照片,终于松了口气:“我同意,但我要确保我妹妹的安全,还有,我的追踪程序必须由我亲自操作,不能交给任何人。”
“没问题。”陆明轩拿出一个定位器,“这是跟踪器,我们会安排人保护你妹妹,24小时在线。安全屋在郊区,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沈小姐也会过去——你们需要提前熟悉彼此的工作,毕竟假画需要你们两个人共同完成。”
江寻关掉黑色窗口,把妹妹的照片设成屏保,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代码——这是追踪程序的雏形,他要确保“收藏家”一旦接触假画,就再也跑不掉。
第二天早上,沪市的阳光很好。沈墨心背着装有朱砂和刻刀的包,坐上了陆明轩的车;江寻则把笔记本电脑放进背包,手里攥着定位器,也踏上了前往安全屋的路。两辆车在不同的街道行驶,最终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
沈墨心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木,手指摩挲着刻刀的木柄;江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追踪程序,眼神坚定。他们都知道,这场合作不是自愿的,是被迫的,是危机下的选择。但他们不知道,这场“被迫组队”,会彻底改变他们的人生,也会揭开一个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
车驶进郊区的树林,安全屋的红色屋顶在绿树间隐约可见。陆明轩停下车,对沈墨心说:“里面的人,就是你接下来要合作的伙伴。”另一边,江寻也下了车,看着安全屋的门,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一个懂鉴真,一个懂技术,一个坚守传统,一个相信算法,即将在安全屋里相遇。他们的合作,会像水火一样不容,还是会像齿轮一样契合?答案,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