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别哭...”
萧彻虚弱的声音将沈清辞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回来。她猛地抬头,对上他勉强睁开的双眼,泪水更加汹涌。
“殿下!您终于醒了!”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萧彻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抬手想为她拭泪,却因无力而垂下。沈清辞急忙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我睡了多久?”他声音沙哑地问。
“七天。”沈清辞哽咽道,“太医说您若是再不醒,就...”
她说不下去了,那几日守在床边眼睁睁看着他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恐惧,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萧彻环顾四周,发现他们仍在清晖苑的书房内,只是窗棂上多了几道新糊的窗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三哥他...”
“已经下葬了。”沈清辞低声道,“按亲王礼制,但陛下没有赐谥号。”
萧彻沉默片刻,轻叹一声:“到底是一母同胞...”
沈清辞为他垫高枕头,喂他喝了点水,才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昏迷前说的家传密信,是...”
萧彻示意她打开书案下的暗格。沈清辞依言取出一个紫檀木盒,里面整齐地放着几封泛黄的信件。
“这些是母妃生前与沈将军的往来书信。”萧彻示意她打开最上面的一封,“你看这里。”
沈清辞展开信纸,熟悉的父亲笔迹让她鼻尖一酸。但当她读完整封信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父亲早就知道贤妃娘娘会遭人毒手?”
萧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母妃和沈将军都在暗中调查,而且已经接近真相。这封信是母妃遇害前三日写的,她在信中提醒沈将军小心身边的人。”
沈清辞急忙翻开其他信件,越看越是心惊。
原来父亲和贤妃早就发现朝中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暗中操控一切,这个势力不仅与北狄勾结,还渗透到了皇宫内部。
“所以父亲当年坚持要查军饷贪墨案,是因为...”她恍然大悟。
“是因为他发现了的踪迹。”萧彻接话,“三哥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罢了。”
这个真相让沈清辞不寒而栗。如果连权势滔天的三皇子都只是一枚棋子,那真正的“玄蛇”该有多么可怕?
“殿下认为,‘玄蛇’会是谁?”
萧彻沉吟道:“能同时操控朝堂和后宫,让三哥甘心为其卖命的人,朝中屈指可数。”
他忽然咳嗽起来,沈清辞急忙为他抚背。待他平复后,才轻声道:“殿下先养好身子要紧,这些事日后再说。”
“不,”萧彻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否则后患无穷。”
他示意她取来纸笔,勉强坐起身,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这些是母妃和沈将军在信中提到过的可疑之人。”
沈清辞仔细看着那几个名字,其中不乏朝中重臣,甚至还有一位是皇室宗亲。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苏太傅?”
萧彻颔首:“苏明月之父,三哥的岳父。你可记得,当初那些伪造的密信,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
沈清辞立即会意:“殿下是说,只有熟悉我们笔迹的人才能做到那么像...而苏太傅曾为殿下授过课,也见过父亲的字迹!”
“不错。”萧彻眸光转冷,“而且你想想,三哥倒台后,谁获益最大?”
沈清辞心中一惊。三皇子倒台后,他手中的势力大多被苏太傅接手,朝中如今以苏太傅马首是瞻的大臣不在少数。
“可是...”她仍有疑虑,“苏太傅为何要这么做?他已经是太傅,女儿又差点成为皇子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权力就像毒药,尝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满足。”萧彻冷笑,“况且,若他真是,那他的图谋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沈清辞警觉地起身,却被萧彻拉住。
“是忠叔。”他轻声道。
果然,忠叔推门而入,面色凝重:“殿下,苏太傅在朝堂上提议立储,举荐了五皇子。”
五皇子年仅十岁,生母早逝,在宫中无依无靠。若他成为太子,苏太傅作为辅政大臣,必将权倾朝野。
“果然开始行动了。”萧彻冷笑,“父皇怎么说?”
“陛下尚未表态,但似乎...有些心动。”
萧彻沉思片刻,对沈清辞道:“看来,是时候让王大人的那些证据见见光了。”
沈清辞会意,取出之前王大人交给她的那些信件:“殿下是要...”
“明日早朝,我会亲自上朝。”萧彻目光坚定,“是时候会会这位苏太傅了。”
沈清辞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可是您的伤...”
“无妨。”萧彻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着令人安心的光芒,“有些仗,必须亲自打。”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枕下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沈清辞:“这个,你收好。”
那玉佩通体莹白,上面刻着精致的凤纹,一看便知是宫中之物。
“这是...”
“母妃的遗物。”萧彻轻声道,“她生前常说,这枚玉佩要交给未来的儿媳。”
沈清辞脸颊顿时绯红,握着玉佩的手微微发颤:“殿下,这太贵重了...”
“你值得。”萧彻深深地看着她,“待这一切结束,我定会风风光光地迎你入府。”
窗外,月色正好。沈清辞望着他认真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点头,将玉佩贴身收好:
“我等着。”
这一刻,他们都知道,前路虽然凶险,但只要彼此相伴,便无所畏惧。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太傅府中,苏太傅正对着一幅画像冷笑:
“萧彻啊萧彻,你以为扳倒了三皇子就赢了吗?好戏,才刚刚开始...”
画像上,贤妃温婉地笑着,目光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尖利的呼救声划破深夜的宁静,沈清辞猛地从浅眠中惊醒。她推开窗,只见东北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正是永寿宫的位置
“走水了!走水了!永寿宫走水了!”
——那是萧彻养伤的宫殿!
“殿下!”她心胆俱裂,来不及多想,抓起一件外衫就冲了出去。
院外已经乱作一团,宫人们提着水桶来回奔跑,哭喊声、呼救声、器物倒塌声混杂在一起。
沈清辞逆着人流往永寿宫方向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萧彻绝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