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假了吧?”有弟子看着场上,忍不住嘀咕了句。
就算是同门之间的比试,也不能这么糊弄人啊!
这谢景疏对上其他人,剑法是那么的凌厉,怎么到了这最后一场比试,这使起剑来就跟没吃饭一样。
他每一招都是轻飘飘的,甚至主动错开了她的要害处。
……这是在表演剑法吗?
那什么‘情意绵绵剑’?
这两人比剑,若是有一方较‘弱’,另一方的剑也无法展现风采。
这说起来,交流大比到现在,众人基本没见到虞卿霜的真正实力啊!
每次都是站着不动,让剑自己去打。
就算有人迫近,也立即有两把剑将其打了回去……
根本没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众人都想着这最后一场比试,她应该能拿出实力了吧?
但是——
怎么就给人看这个???
如果在场的是收了灵石进来围观交流大比的散修,现在应该会直接怒斥‘苍阙宗退钱’了。
他们待在这可不是为了看这个的啊!
连各宗长老那边也颇有微词。
“这个,段峰主,你这俩徒弟,既然都到了这最后一场比试,还是好好打一场吧。”
“倒不是非要他们分个强弱……就是都最后一场了,让大家看这个呃……”
“怎么说,也得让他们认真点吧?”
“……”段九岐静默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朝着比试台飞去。
说话的那几位长老:“??”
这传音过去不就好了?
何必亲自过去一趟?
段九岐直接出现在了二人中间,仅用两根手指便夹住了谢景疏的剑尖。
虞卿霜的‘寒霜降’也及时停住了攻击。
当然,就算不停也伤不到师父。
虞卿霜歪歪头,“师父?”
拜托,她还没开始下狠手诶。
这么快就出来拦了?
不过,这一回跟他对上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像单方面虐一个不还手的人。
虞卿霜记得这一场应该是他第一次展现出即将要压过她的实力。
以至于让她产生了恐慌,之后才会对他做更过分的事……然后就被师兄师姐们发现,告诉了师父。
师父就冷酷无情地把她赶出了苍阙宗……
段九岐转过头让她走近几步。
虞卿霜就随意地往前迈了几步,“这样?”
段九岐:“握住你的剑对准他。”
“?”虞卿霜稍微有点疑惑。
不过还是照做了。
故意把剑尖贴近了谢景疏的脖颈,是只要一不注意就会划破的距离,虞卿霜又朝他恶劣一笑。
谢景疏瞧见她的笑,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了双眸,眸中似乎还盛着些许欣喜。
段九岐并未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谢景疏的剑。
随后恍然。
段九岐放下手,瞥了眼谢景疏:“原来如此,这便是你的剑意么。”
谢景疏稍稍颔首,“嗯。”
段九岐没再问什么了,只是对着负责评判胜负的主事平静道:“这一场,是我徒弟赢了。”
主事:“呃,您哪个徒弟。”
段九岐指着虞卿霜道:“自然是这一个。”
虞卿霜立刻扬眉,露出大大的笑容。
主事便照着段九岐的话宣布。
反正是峰主说的,有问题也不关他的事……
看台上一下子吵开了。
段九岐不管,直接离开。
虞卿霜也不管,反正是师父带的头,她也飞走。
要快点回去吃她的庆功宴了。
主事面色僵僵地看向台上最后一个人——谢景疏也果断御剑离开了。
??
不是,就留他在这解释吗?
……要不,他也跑?
主事苦着脸看向宗主所在的方向。
“段峰主?你这是?”
其他宗门的长老原以为这段峰主是过去让自家弟子认真些的,没想到是直接宣布输赢去了……
苍阙宗宗主也无奈地按了按额头,“九岐,你还是跟他们解释一下。”
段九岐语气依旧平静,“因为他赢不了的。”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啊。众人还是懵。
“到底是谁赢不了啊?”
“这也要打了才知道吧?你那个叫谢景疏的徒弟,不是都越阶好几次了么,说不定这一次也能……”
段九岐还是重复那一句:“他赢不了的。”
好在这回他补充了句:“他的剑意赢不了她。”
众人顿了一下,接着追问:“他的剑意是?”
剑意,相当于是剑修的道心。
很少人能在筑基期就确定道心,都只是大致有个方向而已。
段九岐看了眼他们,并不打算解答,说到这份上已经足够了。
一般人也不会将自己的道心告诉他人。
众人只好自己猜。
是不对女子出手?他们记得有位剑修便是立誓不对任何一位女子出剑……
不对,刚刚谢景疏的对手也是有女子的,当时的剑使得还算正常。
那如果把范围再缩小一点?
有人试探着问了句:“段峰主,你这俩徒弟是道侣?”
段九岐:“不是。”
不过当初卦云给他算这两个徒弟的位置时,好像含糊地说了几句……
众人实在搞不懂了。
不过苍阙宗的峰主们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毕竟平时见到那两人经常是形影不离的,也听闻了些事……现在不是道侣,以后说不定是?
只是,这么早就确定了这样的道心,以后若是对方无意,又该怎么收场?
这是早早就将自己的弱点交到对方手里了。
此时还有人记着比试台那边的吵闹,便对段九岐道:“不管如何,段峰主你还是让你的两个弟子打一场吧?你看其他人都快闹起来了。”
段九岐不想管,“我的徒弟没有表演的义务。”
至于其他人的想法?
是他们自己没有一直赢到这最后一场的,凭什么管这最后一场比试如何?
众人:“…………”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段峰主,不愧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啊!看来你这俩徒弟是继承了你的优秀品质啊。”
段九岐转过头,认认真真应道:“嗯。”
那人:“……”
最后这残局还是让宗主来收拾了。
他给在场的所有弟子展示了一下他的衍星术,几乎每个人都能在流转的星辰中得到一丝丝感悟……
虽然如此,其他宗门的长老脸色也不算好看。
这苍阙宗宗主实力还是这么强大……
.
还是那个亭子。
师兄师姐们在吵闹时就离开,回来落剑峰准备好吃的。
中间还是那个沸腾的鼎。
旁边是新鲜的刚切好的牛肉,还有其他部位,这是五师兄路彦衔养了几个月的牛,说是从道仙盟那跟人打赌坑来的。
“你们都赶紧尝尝,这牛吃的可都是上好的灵草,稍微次一点的草它都不吃,养到现在就等着给你们办庆功宴……好吧,其实是再养下去我就要穷死了。”路彦衔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
虞卿霜一听就夹了牛肉放到鼎里头烫,很快就能吃了。这果然和路师兄说的一样,一尝就知道这牛不普通。
路师兄又笑了一声,把牛肉丸也下到鼎里头了,“这牛肉丸也是我打的,特别弹。”
除了牛肉,这桌上还有片好的鱼。
大师姐悄悄说了句:“今早我偷偷去宗主那边的鱼池捞的。放心,不会被发现的,宗主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条鱼。”
虞卿霜也下到鼎里头,熟了就尝了下,口感和别的鱼也不同,这鱼片是脆的,味道也很鲜。
很好,确定都是好吃的东西了。
虞卿霜转头就吩咐谢景疏给她下牛肉鱼肉,熟了就捞上来给她。
就跟上次一样。
几个师兄师姐都看惯了。
所以这会忍不住盯着他看并不是因为这样的举动,而是——
他们有点想问问小师弟的剑意是不是……?
绝对是跟小师妹有关吧!
大概是师兄师姐们的目光太过灼热,谢景疏不得不抬眸对上,疑惑:“你们,有什么事吗?”
孟鎏略显深意地笑笑,“小师弟,你的剑意……”
谢景疏突然紧张了起来,目光飞快瞥了眼一直往嘴里塞肉吃的虞卿霜。
都不用问得太清楚了。
看这小师弟的目光就知道了。
孟鎏停顿了顿,“……你的剑意是不是已经确定了?”
谢景疏面色不改,“嗯。”
变强是因为她,想要保护的也是她……所以,他的剑也永远不会对着她。
玄鸿摇摇头,都不知怎么说这个徒弟了……平白让自己有这么一个弱点。就算变得再强,也永远在这一人之下。
这小姑娘还没给什么回应呢,就这么眼巴巴贴上去了。
‘庆功宴’结束之后,就各回各家了……啊,不是,虞卿霜拽着谢景疏回她的小屋。
虽然这场比试和她想的不一样,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并没有走远,所以看到了小师妹这一举动的众位师兄姐:“……”
哇哦,小师妹这是要做什么?
想了一下小师妹平时的行事风格,难道说直接拉着小师弟双修去了?
千则遂灵机一动,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快点准备好贺礼了?”
路彦衔认真地想想,“我再去道仙盟坑头牛吧。”
希望这回不要让他养太久了……
.
谢景疏很想开口跟虞卿霜说,其实不用拽,只要她说,他就会跟着她走的……
但是想想,还是没开口,就让她扯着自己的袖子。
不过走了没一会她就开始嫌麻烦,松开手让他自己跟上,还让剑悬浮在他身侧,开口威胁:“跟着我走,不然用剑串了你。”
当然了,谢景疏从不觉得她是在威胁,只当是在跟他玩闹,想的最多的都是她这样好可爱……
很快两人就到了虞卿霜的小屋。
她没让他进到屋里,只让他在小院外坐着等。
虞卿霜进屋把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东西收拾出来,想了想,又拿出岑师兄给的酒。
得先给他灌醉了,再骗他吃药。
过了会,谢景疏就看着她从屋里走出来,还换了件新的衣裳,裙摆上还有层红色的纱。
他忍不住盯着那层纱看了好几眼,心口似乎稍微提起一丝丝紧张。
为、为什么特意换了衣服出来?
谢景疏抿了下唇。
虞卿霜把酒放石桌上,随后在他对面坐下,又皱眉看了他一眼,“你快用一下清洁术,身上都是菜味。”
“……”谢景疏默了一会,才抬手给自己用了清洁术。
虞卿霜这才笑了,对他说起了正事,“我叫你来是想请你喝酒。”
桌上放着的正是岑师兄给的酒,只喝三杯连神识都会觉得飘飘然。
谢景疏自然也认出了这酒,岑师兄也给了他一些。
这酒挺养神识的。
玄鸿直觉不对,立即开口提醒这个在心上人面前总是没脑子的徒弟,“她肯定是想对你做什么,才会哄你喝这酒。千万别喝!”
因为他当初就在这栽过……
他这徒弟可千万不能再步他后尘!
谢景疏的脖颈到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做、做什么?”
玄鸿面僵:“……应该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他们之间的对话,虞卿霜是听不到的。
她只瞧见了身上莫名其妙就红了一大片的谢景疏。
对酒过敏?
不对,这人还没喝呢。
虞卿霜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该不会故意装作过敏的样子,以此躲避喝酒吧?
太可恶了!
虞卿霜站起身,直接给他倒了一碗酒,恶声恶气对他说:“你快点喝!”
再不喝她就扒开他的嘴喂他喝。
玄鸿还在说着警告他的话语。
谢景疏没听,朝虞卿霜轻轻笑了笑,双手捧起那个碗,“好,谢谢师姐给我斟酒。”
她给他倒的酒,他自然是要喝的。
虞卿霜随便嗯嗯了两声,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动作——得确认他好好地喝完她给他倒的酒。
谢景疏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垂下眼眸,就这么当着她的面饮完了这一碗酒。
已经说累了倦了的玄鸿:“…………”
这蠢徒弟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
虞卿霜担心这一碗酒的效果还不够,所以又给他倒了一碗,“快喝快喝!”
谢景疏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抬眸看着站起来给他倒酒的姑娘,薄唇忍不住稍稍勾起。
“好。”
谢景疏又喝了一碗酒。
玄鸿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只好准备了个术法,等着待会给这徒弟好好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