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明芸也来了慈光寺。
这几日郡守夫人的身体不太好，她去探望了几回，现在又来了慈光寺为郡守夫人祈福。
前段日子她见到了郡守夫人的弟弟，样貌并不出众，但也算端正，如今在郡守府专心读书，等待科举……
方夫人很满意，让她对郡守夫人再殷勤些，她便也处处周到了。
碧心看了眼明显心神不定的方明芸，“小姐，要不到后山转转散散心？”
方明芸：“……也好。”
虽然娘很满意，可她心里却有些想要逃避。
后山没什么人走动，大抵是因为这日实在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来上香的信众不多。
碧心再观方明芸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你是觉得那李公子不好么？”
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年，这几日多少也瞧出来小姐眉间的忧心为何。
方明芸咬了下唇，“李公子饱读诗书，又有郡守帮衬，前途非凡，我怎么会觉得他不好呢……”
碧心知晓她的心思，“小姐可还是惦记着林公子？”
方明芸闭口不言，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只是不甘……
为什么虞卿霜轻而易举就抢走了她想要的？
她事事都做得极好，无论什么都挑不出差错来，连江州城其他小姐们也夸她、羡她。
而那虞卿霜行事素来高傲，不与其他小姐交好，也少给他人面子。
她们俩站一起，本该是那虞卿霜来衬她……可不知为何，每次在虞卿霜面前，她总是矮了那么几分气势。
还有，林公子难道没听说过这虞卿霜在外的名声吗？竟去做了那赘婿。
碧心目光闪了闪，想起夫人的叮嘱，便出声劝道：“小姐，那李公子以后定是会入朝为官的，小姐若许过去，以后就是官家夫人了，那虞卿霜见了你，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可都要向你行礼了。”
方明芸抿了下唇。
她也正是因为被娘提到这点才会动摇的。
若是做了官家夫人，这日后江州城里谁人瞧她不满眼艳羡？
林公子虽好，可到底只是回春堂的伙计……
碧心瞧着便再顺着方明芸的心意附和了几句，渐渐使得她的心意坚定了几分。
这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的杏林。
“……林公子？”
方明芸瞧见了在摘杏的燕澜景。
碧心脸色变了下，暗道怎么又撞到这人？方才才让小姐定了心……
燕澜景听见了声，余光瞥了一眼，就又接着摘杏了。
方明芸以为他没听见，便上前，“林公子，好巧，没想你今日也来了慈光寺。”
然而燕澜景仍跟没听见似的，还在那摘杏。刚才霜霜说想尝尝这里的杏，便向僧人交了钱让他拿着篮子过来摘，他就想着摘些好的给她尝尝，便细细地挑拣。
方明芸不愿就此作罢，柔声道：“……我听说慈光寺的杏也沾了佛香，不知林公子可否赠我几个尝尝？”
“……”
“……”
除了山间的虫鸣声，就再无别的声音了。
碧心略微低下头，暗道这林公子还是之前的态度真是太好了，这样子小姐就不至于再动摇了。
不一会儿，这主仆二人就瞧见这燕澜景有了动作。
只不过不是送杏子，而是背对着她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方明芸茫然看去，原来是虞卿霜来了。
是了，定是虞卿霜知道她今日会来这慈光寺，才特意将林公子带来……
方明芸揪了下手里的帕子，没有跟上前。
想也知道，过去会被怎样羞辱。
“啪！”
这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方明芸露出了错愕的神情，那虞卿霜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就动手打了林公子一巴掌！
“虞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虞卿霜抬了抬眼瞧她，“他和我讨厌的人说话，我不高兴了，所以打他。”
模样还是那般高傲。方明芸实在忍不住上前要与她论清：“林公子并未与我多说，我们只是碰巧在这遇见，而且……我只是想感谢他当初替我赶走了那些地痞。”
虞卿霜轻轻道：“扯那些长篇大论做什么，他如今是我虞家的人，我不高兴打他一下怎么了？”
燕澜景微微偏着头，最开始那下只是让他微微愣了一下，现在反应过来也没生气恼怒，只是低头瞧瞧她的手有没有发红。
方明芸感觉胸口一闷，“……虽然如此，可林公子现在毕竟是你的夫婿，怎么动辄打骂？”
虞卿霜轻飘飘看她一眼，“既是我的夫婿，那要如何不都是随我意？你又来多话什么？”
方明芸脸色不太好看，碧心忍不住开口替她撑口气，“我们家小姐心好，只是看不得林公子这般本该顶天立地的男儿被你这般折辱。”
“好笑！”金筱上前，“轮得到你家小姐做好人？这是我们家小姐和姑爷的事！”
两家小姐一直不对付，金筱和碧心也是互相瞧不上对方的做派。
方明芸此时忍不住去瞧燕澜景，她那些话都是为他说的，若他现在站出来，那她也算占了理……
可惜燕澜景此时根本没关注到她，伸手将虞卿霜的手捧起，“红了，疼么？”
虞卿霜被他这么一打岔，也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她皮肤薄，刚才那下没在他脸上留印子，反而让自己的手红了一片。
……感觉亏了。
她鼓起腮帮子，“都怪你！”
燕澜景还捧着她的手，“嗯，怪我。”
他这会才低声与她解释：“我没和她说话，方才她突然过来想要我给她几个杏子，但我没搭理她。”
她不喜欢的人，他自然不会靠近。
他现在说这话只是为自己解释，他不想让她误会了他。
虞卿霜不高兴看他：“那我刚才那一巴掌打错了？”
燕澜景摇头，只道：“霜霜怎么样都行，只是下次最好换种方式。”
他低头揉了揉她的手心。
虞卿霜一想也是，现在手疼的是自己，他看着可不觉脸疼……
方明芸瞧得目瞪口呆，脸色变了又变。
她之前以为他性情冷淡，结果现在却是另一张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