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夜风似乎都因水寒这石破天惊的坦白而凝滞了片刻。
凌云抹了把嘴角的酒渍，脸上依旧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先问出最关键的疑点：
“等等，你先等等！你喜欢你小姨，这先放一边。但这和你小姨把天水学院改革成只收女弟子，有什么必然关系？”凌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这其中的逻辑链条他还没理清。
水寒脸上的苦涩意味更浓，他仰头又灌了一口酒，才缓缓说道：“我小姨，她是个心气极高的人，是个真正的女强人。
她坚信女子绝不会不如男，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一名受世人敬仰的女性封号斗罗。不瞒你说，灵鸢姐还是她最崇拜的偶像。”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无奈与心疼：“可是，她的武魂是‘海豚’。海豚武魂虽然不错，但它的潜力上限注定不会太高。除非有天大的机缘，否则终其一生，恐怕也难以突破封号斗罗的那道天堑。”
“你说奇不奇怪？”水寒转过头，看着凌云，眼神有些飘忽，“像她和她这样的人，自身天赋所限，无法完成自己梦想的人。
最后似乎都会不约而同地，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或者说，寻找一位出色的弟子，来继承她们的衣钵，替她们去完成那未完成的夙愿。”
凌云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动，一个熟悉的模式浮上心头，这不正是原着中玉小刚和唐三的翻版吗？
理论无敌的大师无法突破自身瓶颈，便将所有的希望和知识倾注给天赋异禀的唐三，最终借着弟子的成功证明了自己。
水寒没有注意到凌云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道：“可我小姨她找不到。她找不到一个天赋足够惊艳、又愿意拜她为师、继承她梦想的女弟子。
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女，自有更好的选择和更强大的老师，怎么会选择一个武魂只是海豚的魂圣？这就让她陷入了极大的尴尬和执念之中。”
“所以，”水寒的声音低沉下来，“她索性就采用了这种近乎偏执的方法。将天水学院改革成只收女弟子，利用整个学院的资源作为筛选池，广撒网。
希望能够从中发现一块真正的璞玉，由她亲手雕琢，将其培养成一代女封号斗罗，来弥补她自己此生无法达成的遗憾。”
凌云听完这一长串的解释，心中的震惊依旧没有完全消退，但总算理清了前因后果。
他同时也恍然大悟，难怪原着中，水冰儿拥有顶级的冰凤凰武魂，而水月儿则是海豚武魂，这恐怕是水寒和她小姨搞上了。
他看着身旁神色复杂的水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大陆的风俗，确实不排斥表亲之类的近亲结合，但对于直系血亲，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禁忌。你小子给我记好了，这件事，藏在心里就好，千万别暴露出来。”
凌云拍了拍水寒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也带着几分属于朋友的无奈：“我不干涉你的决定，这是你自己的感情。但是，你也得想清楚后果。别到时候闹得身败名裂，无法收场。”
他顿了顿，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女朋友呢。”
水寒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凌云。他只是默默地仰起头，将壶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随后将空酒壶随意地放在屋顶的瓦片上，双臂枕在脑后，躺了下去，目光空洞地望着那片如同黑幕般的夜空。
今夜无月，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在厚重的云层间若隐若现，投下微弱而清冷的光。
他就这样望着，仿佛想从那片无尽的黑暗与偶尔闪烁的微光中，寻找到某个不可能的答案，或者，仅仅是让自己沉浸在无言的沉默里。
凌云看着他这副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着他一同躺在屋顶上，任由带着凉意的夜风吹拂而过。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执念与无法言说的情感。作为朋友，他能做的，或许就是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个可以倾诉的屋顶，和一份不带评判的沉默陪伴。
夜空下，两个年轻人各怀心事，直到皇城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下风穿过楼阁的呜咽声。
过了一会儿，屋顶的寂静被凌云的问题打破，他侧过头，看向躺在身旁望着夜空发呆的水寒，问道：“你小姨这么干，把天水学院改成只收女弟子，老师他同意吗？”
水寒的目光依旧没有焦距地停留在虚空中，声音带着一丝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我爹啊，他没意见。非但没意见，他心里其实，也是想扶持小姨完成这个梦想的。
毕竟，那是我娘的亲妹妹，小时候还是我爹和我娘给她带大的，他比谁都清楚小姨心里的那股劲儿和不甘。”
凌云默然，心道：“老来得子，生下了张雨馨”。
水寒沉默了片刻，他继续说道：“我其实向我小姨表达过我的感情。她没有明确反对，也没有接受。
她只是对我说，等她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强者，或者找到了能够继承她衣钵的弟子，了却了夙愿之后，再考虑考虑这些事情。”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希望，有无奈，更有一种漫长的等待所带来的疲惫。“所以，我现在很想帮她。帮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弟子，或者我和她生一个。”
他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没有说完，但凌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水寒是想通过帮助小姨实现梦想，来缩短那漫长的“考虑”时间，或者，至少能让她开心一些。
凌云看着好友脸上那混合着深情、执着与一丝无助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感情纠葛，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沉吟了片刻，伸手在自己的魂导器上抹过。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一株通体雪白、形状酷似人形、根须完整、散发着精纯寒气的药材出现在他手中。那寒气并不刺骨，反而带着一种温润滋养的感觉。
“水寒，”凌云将这支雪参递到水寒面前，“这个给你。”
水寒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看着那株明显不凡的雪参，碧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凌云解释道：“这是一株万年雪参，药性温和，主滋养与潜能激发。它比不上你和老师和你之前服用的那些仙品，效果要次一些。
我魂导器里暂时也拿不出特别适合你小姨海豚武魂的顶级仙草。这株雪参，已经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适合她体质和武魂属性的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实事求是：“能不能引起你小姨的武魂进化，很难说，几率不大。但终归应该能帮她提升一点魂力修炼的速度和未来的天赋上限，算是聊胜于无吧。”
水寒看着那株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白光的雪参，又抬头看向凌云，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激。
这等天材地宝，放在外面足以引起封号斗罗级别的强者争夺。
他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接过那株雪参，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紧紧握着雪参，深吸一口气，看向凌云，重重地点了点头：“凌云，谢了！”
凌云摆了摆手，笑道：“兄弟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希望能帮上点忙吧。”
水寒将雪参小心翼翼地收好，再次躺下时，眼中的迷茫和痛苦似乎消散了一些，多了一丝明确的目标和希望。无论前路如何，至少现在，他有了一个可以努力的方向。
夜色更深，两人不再言语，凌云嘀咕着：“水寒啊水寒，你可真是一个深情的德国骨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