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翌日清晨。
“这咱们住的地方也太差了” 胡亥(亥)捏着鼻子,扒拉着面前那顶漏了个洞的帐篷门帘,一股霉味混着沙土味扑面而来,里头就铺了层薄薄的干草,角落里还跑过一只灰溜溜的老鼠。
他皱着眉往后退了半步,“昨晚我都想睡外面了,不能让章将军给咱换换?这也不算特殊对待吧,这已经算是虐待了!”
赢元曼拢了拢身上的粗布短打,伸手摸了摸帐篷的帆布,指尖能摸到粗糙的针脚和几处磨损的破洞,她回头看了眼其他士卒的营帐,小声道:“是差了点,不过我们看看想想其他办法。”
蒋闾靠在帐篷杆上,眉头拧着没说话,但眼神里的赞同明明白白。二牛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要不…… 咱们找百将的说说?换个好点的地儿?”
“没用。” 扶苏站在风里,目光扫过整个营地,很快就注意到西北方向有几顶帐篷明显不一样 —— 比别的帐篷大了一圈,帆布是新的,门口还搭了简易的遮雨棚,甚至能看到帐篷缝隙里漏出的棉絮。
他收回目光,嘴角勾了个浅淡的弧度,“昨天的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都说军营里讲究拳头硬,那我们的拳头软吗?不如自己换。”
“换?怎么换?” 胡亥眼睛一亮,瞬间忘了刚才的嫌弃。
“分头找那几顶好帐篷的什长,跟他们赌单挑。赢了,让他们换营地;输了,咱们认栽。” 扶苏语速平稳,目光扫过众人,“动作快点,消息传播的没那么快,昨天的细节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别等他们互相通气知道我们有修为,不然咱们就得跟这破帐篷过了。”
胡亥早就摩拳擦掌了,他晃了晃拳头,桀桀笑道:“早该这样!跟他们废那话干啥,打一架就完事儿!”
几人当下分了工:扶苏去最中间那顶最大的帐篷,胡亥王离去东边,二牛去西边,赢元曼和蒋闾各负责一顶,狗子带着两个年纪小的孩子在原地看着行李,顺便望风。
扶苏走到那顶最大的帐篷前时,正好撞见一个络腮胡大汉叉着腰出来,这人是张什长,手下管着十个兵,正端着个陶碗喝水,见扶苏一个半大少年站在门口,挑眉道:“小子,干啥的?这是老子的地盘,滚远点!”
“张什长,” 扶苏拱手,语气平静,“我是新来的,想跟你赌一场。我赢了,你这营地让给我;你赢了,我任凭处置。”
张什长 “噗” 地把水喷出来,指着扶苏笑出了声:“你小子没睡醒?就你这细胳膊细腿,还想跟老子赌?老子在军营里打了五年仗,你毛都没长齐呢!”
周围几个士兵也跟着哄笑,有人喊:“什长,别跟他废话,赶出去得了!”
扶苏没笑,只是往前站了一步,眼神沉了沉:“怕了吗?打是不打?一句话。”
张什长见他神色认真,也收了笑,把陶碗往地上一放,挽起袖子:“行!老子今天就陪你玩玩,让你知道军营里的规矩!输了可别哭着求我放过你!”
两人在帐篷前的空地上站定,张什长摆了个摔跤的架势,想直接把扶苏撂倒。他常年打仗,力气大得很,寻常士兵都经不住他一拽。
可没等他伸手,扶苏脚下轻轻一错,身体像阵风似的绕到他身后,右手扣住他的手腕,左手顶住他的后腰,只轻轻一用力,张什长就 “哎哟” 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尘土都溅起来了。
周围的笑声瞬间停了,张什长趴在地上,脸涨得通红,他爬起来揉了揉腰,不敢置信地看着扶苏:“你…… 你这是啥路子?”
“赢了。” 扶苏没解释,只是看着他,“营地,什么时候让?”
张什长咬了咬牙,虽然不服气,但军营里最讲愿赌服输,他哼了一声:“算你厉害!老子这就收拾东西,给你腾地儿!”
另一边,胡亥也正跟李什长较劲。李什长是个练家子,出拳又快又狠,可胡亥身子灵活,跟猴子似的左躲右闪,还时不时挠一下、拍一下,真打到人了,这小子也和没事人一样,还问他是不是没吃饭?给气得李什长火冒三丈。最后李什长急了,想扑上去抱住胡亥,结果胡亥往下一蹲,伸腿绊了他一下,李什长往前扑了个空,门牙差点磕掉,只能骂骂咧咧地认了输。
二牛那边更简单,他跟王什长比力气,两人各抓着一根木杆往两边拽,王什长脸憋得发紫,木杆却纹丝不动,二牛轻轻一用力,王什长就被拽得踉跄了几步,直接认输:“服了服了!你这力气,跟牛似的!”
赢元曼对付的是个矮胖的刘什长,刘什长见对手是个姑娘,还想让着点,结果赢元曼脚步轻快,指尖时不时点在他的穴位上,没一会儿刘什长就浑身酸麻,动不了了,只能苦笑着说:“姑娘家这么厉害,以后谁敢娶你哟!”
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就把最好的几顶帐篷都 “赢” 了过来。胡亥带着孩子们搬东西时,眼睛都亮了,摸着新帐篷的帆布,笑道:“还是大哥这办法管用!早知道军营里这么简单,咱们明天试试看,跟其他人换几批匹马!”
“别惹事。” 扶苏瞪了他一眼,可是心里也有些心动,毕竟后面找蒙将军有几匹马能轻松不少,开始给孩子们分配铺位,“晚上轮流守夜,注意听营里的动静。”
赢元曼把带来的草药包拿出来,分给每个孩子一小包:“这是驱寒的,晚上睡觉揣在怀里,别着凉了。”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应着,脸上满是兴奋,丝毫没觉得在军营里抢营地有什么不对,在庄子里时,先生就教过他们,想要的东西,要么靠本事拿,要么靠脑子换,别指望别人施舍。
而此时,城楼上,章邯正皱着眉看着底下的在换岗几个什长。
张什长左边脸颊青了一块,说话时还时不时吸口气;李什长嘴角破了,沾着点血痂;王什长更惨,腰上贴了块草药布,走路都直不起腰。几人站在下面,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章邯的眼睛。
“你们这是怎么了?” 章邯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威严,“昨天训练还好好的,今天一个个跟被揍了似的,脸上的伤是咋弄的?跟人打架了?”
张什长赶紧摇头,声音有点含糊:“没…… 没有,将军,我…… 我是早上起来练摔跤,没留神摔的。”
“摔的?” 章邯挑眉,目光扫过他的脸,“摔能摔得左脸青一块,右脸没事?”
李什长赶紧打圆场:“将军,是我不好,昨天晚上跟张什长比练,不小心碰到他了。我这嘴角也是,自己不小心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