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妩不可思议地看着苏长舟，以为自己会错了他的意思。
苏长舟不是端方君子吗？
怎么会说出这般唐突的话？
苏长舟的手伸出来了许久，微微皱眉催促：“沈姑娘，随我走吧。”
沈妩确定自己没有会错意，立刻冷下脸。
“苏大人这是何意？要纳我为妾？你好大的脸！”
苏长舟神情严肃：“沈姑娘，我也是为了你好，我知道做妾委屈了你，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沈妩气笑了，“我头一回听说，做妾还是为人好的？苏大人，在我没有动怒前，请回吧。”
苏长舟眼底浮现不悦。
他一心一意为沈妩考虑。
甚至不惜让自己受委屈。
沈妩怎么还不领情呢？
他压低声音：“沈姑娘，点到即可。你在江南的事传过来之前，快些随我回去。”
沈妩一脸古怪，完全理解不了他的话。
她唯一确定的是，苏长舟竟想纳她为妾室。
她呵斥道：“够了，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想法，慢走不送！”
要不是看在苏晚晚的面子上，她定不会轻易饶过了苏长舟。
苏长舟脸色很难看。
被当众拂了面子，他恨不得甩手离开。
可想到恭亲王妃的话，以及沈妩凄惨的下场。
他身为男人，肚量该大一些。
等江南的丑闻传来，沈妩便会感激他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意，道：“我不和你说了，此事，你的父母能做主。”
说完，他大步走进了侯府内。
沈妩愣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随之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怒意。
霜红急道：“姑娘，咱们快跟上去吧，谁知道苏大人会做出什么事？”
沈妩便带着霜红追赶苏长舟，一路追到了花厅内。
当她到达的时候，苏长舟已经和沈侯爷等人说明了来意。
是纳沈妩为妾，并非娶沈妩为妻。
沈夫人和秦瑜幸灾乐祸地看着沈妩。
沈侯爷却满脸不悦。
让沈妩做妾？这不是看不起侯府吗？
且沈妩的容貌，大可以给比苏长舟更位高权重的人做妾。
沈侯爷便道：“苏大人，我侯府的姑娘，还轮不到去给人做妾，请回吧。”
苏长舟嘴唇一动，差点将沈妩在江南的丑闻说了出来。
此事是恭亲王府的密探查出来的，沈侯爷等人肯定还不知道。
秦瑜幸灾乐祸地说：“侯爷，我看让阿妩去给苏大人当妾就很好。
阿妩带着两个孩子，又是在乡下蛮荒之地长大，身上都是陋习。
给苏大人当妾，还是阿妩高攀了呢。”
沈夫人阴沉沉的说：“我也觉得可以。”
沈妩扫过沈侯爷三人。
一个想用她换取更高的价值。
两个想看着她跌入痛苦的深渊。
想到今天的目的，她没有扮演懂事女儿的必要了。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老夫人在白嬷嬷的搀扶下，匆匆进了花厅。
众人起身。
沈侯爷：“咳咳，母亲，你怎么来了？”
沈老夫人走到沈妩身旁，“要是我不来，你们还要怎么折辱阿妩？”
秦瑜笑道：“老夫人此言差矣，给阿妩寻了个好归宿，怎么算是折辱她呢？”
沈老夫人呵斥道：“闭嘴，侯府还轮不到你说话！”
秦瑜讪讪地闭上嘴。
苏长舟朝着沈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我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沈姑娘的。”
沈老夫人拔高音量：“你怎么照顾阿妩？你若真心，为何不给阿妩一个正妻的名分？”
苏长舟为难，“老夫人，我有苦衷的。待过段时日，你们不仅会理解我，还会感激我的。”
沈老夫人怒极反笑，“好会颠倒黑白！怪不得你能在官差如鱼得水。
这段时日你来看望我，没安什么好心！
我老婆子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你想折辱阿妩，就从我老婆子尸体上踏过去！”
沈夫人：“母亲，你这又是何苦呢？
按照阿妩的条件，能给苏大人当妾，已经是她高攀了。”
“够了！你也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沈老夫人眼珠子浑浊，但眼神犀利。
沈夫人被她瞪得闭上了嘴。
沈老夫人凭借着一己之力，怼得一花厅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沈妩心里暖暖的，挽住沈老夫人的胳膊，道：“祖母，我扶你回去。”
因为愤怒未消，沈老夫人呼吸急促，同时感受到了力不从心。
果然年纪大了。
换年轻时，她可以连骂半个时辰，大气都不喘一下。
沈老夫人也不澄清，点了点头，预备和沈妩一起离开。
苏长舟不甘心，走到沈妩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沈姑娘，我全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将来要后悔的。
且这世上，除了我，谁还愿意接纳你？”
沈妩偏头看向沈老夫人：“祖母，稍等片刻，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一下。”
说完，她转身直面苏长舟。
苏长舟暗喜，“沈姑娘，你是同意了是不是？”
沈妩冷着脸，没吭声。
苏长舟想去牵她的手，牵着她上自己准备的小轿。
沈妩在他快要触碰到自己前，先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虽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这一巴掌，沈妩早就想打了。
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苏晚晚。
苏长舟被打懵了。
还是沈侯爷先反应过来，“咳咳，阿妩，你怎可打朝廷命官？你不要命了？还不赶紧向苏大人赔礼道歉！”
沈妩眯起杏眸，冷艳的脸上一派从容，“他还不配我的道歉，祖母，我扶你回去歇一歇。”
“嗯。”
祖孙二人不疾不徐地离开。
苏长舟终于回过神来了。
被打脸，还是人生头一遭。
他气得满脸通红，“沈侯爷，这就是你侯府的待客之道？”
他的语气不善，沈侯爷面露不悦。
虽说因为身子骨坏了，官位没保住。
但他好歹有爵位在身上。
他道：“苏大人自己不争气，关本侯什么事？”
苏长舟指着自己红肿的脸，“殴打朝廷命官，沈侯爷难道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沈侯爷沉默了。
秦瑜阴阳怪气地说：“夫人真是生了个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