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石盯着案头的传讯符,指尖微微发颤。符纸上的字迹是张铁的,歪歪扭扭,像是用带血的手写的:韩大哥,我在黑风谷西三十里的断崖下,被血煞门的人围了。三师弟没了,我腿上有蚀骨毒,撑不过三日。求你......帮我送些疗伤丹来,或者......让我见见宗门的人......
符纸角落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混着泥土的气息,刺得韩石鼻尖发酸。他想起前日张铁离开时信誓旦旦说要跟着师兄去南疆赚大钱,转眼便成了这样。药园里的赤焰草还在生长,可张铁的命,却悬在一线。
韩大哥?小何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见他盯着符纸发呆,这是......
没什么。韩石迅速将符纸收进袖中,张铁托人带了封信,说他在外地采药受了伤,让我帮忙寄些丹药。
小何眨了眨眼:要我帮忙吗?我去坊市买药材......
不用。韩石打断他,我自己来。他摸了摸储物袋,里面还有半株冰魄草,是前日在药园挖到的;三株雪参,是墨老生前留下的;还有半瓶朱果粉——这些,足够炼制三颗回春丹。
回春丹是基础疗伤丹,能吊住重伤修士的性命。韩石曾在墨老的书里见过丹方,只是从未炼制过。他走到丹炉前,将冰魄草和雪参切碎,混着朱果粉倒入炉中。火候需用文火慢煨,他盯着药汁翻涌的颜色,额角渗出细汗。
叮——
石锁突然微微发烫,锁芯泛起淡淡金芒。韩石心中一动,这是石锁在提醒他:药性将成。他连忙撤去火源,揭开炉盖,药汁呈琥珀色,表面浮着层细密的丹纹——成了!
三颗回春丹静静躺在炉底,每颗都裹着层淡金色的光晕。韩石用银匙舀起一颗,放在鼻尖轻嗅,药香中带着一丝清凉,正是蚀骨毒的克星。
还得符箓。他又取来符纸,开始绘制金针符和隐身符。金针符能破毒,隐身符能隐藏行踪——张铁说血煞门的人在找他,隐身符至少能让他安全抵达断崖。
画完七张符箓,天已蒙蒙亮。韩石将丹药和符箓收进一个小瓷瓶,又摸出块碎灵石,在瓷瓶上贴了张隐身符。这是他前日在秘店买的,能隐藏物品的气息,避免被人追踪。
去坊市的云来驿栈他对自己说。云来驿栈是青牛镇最大的传送驿站,每日有数十批修士往来,匿名寄送物品最安全。
云来驿栈的掌柜是个络腮胡大汉,见韩石进门,咧嘴一笑:小哥,寄东西?
韩石点头,将瓷瓶递过去:寄到黑风谷西三十里的断崖下,收件人......就写。
掌柜接过瓷瓶,掂了掂:里面是丹药?
韩石摸出三块下品灵石,寄到后,劳烦掌柜留个凭证。
掌柜收了灵石,将瓷瓶放进一个木盒,又用朱砂笔在盒盖上画了个字:三天后,断崖下的修士会收到。这盒子有隐身符,旁人碰不到。
韩石道了谢,转身离开。走在青石板路上,他能感觉到背后有几道目光扫过——是血煞门的探子?他摸了摸腰间的石锁,锁芯的温度依旧温凉,将他的气息收敛得极淡。
张铁,撑住。他轻声说,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回到洞府时,小何正蹲在药园里拔草。韩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今日别去药园了,在洞府里待着。
韩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何抬起头,眼里满是担忧。
韩石笑了笑:没事,只是......最近不太平,你小心些。
小何似懂非懂地点头。韩石走进洞府,将门反锁,又布下三道土墙符。他坐在石凳上,望着案头的《后土诀》,心中却没有半分平静。
张铁的伤势,血煞门的阴谋,天雾台的异动......这一切都像张网,慢慢向他收拢。他摸了摸怀中的石锁,锁芯的温度比往日高了些——这是它在提醒他,危险,正在逼近。
但我不怕。他轻声说,凡人炼道,本就是与天争、与地斗、与人争。只要我够谨慎,够坚韧,总能闯过去。
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肩头,将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声,两声,像是时光在悄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