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解说员阿标那沙哑的声音落下，体育馆内的灯光再次聚焦于两侧的选手通道。
两支队伍，一前一后，走入数万人的视野。
场上的气氛，在他们出现的一瞬间，变得无比怪异。
津门学院走在前面。
他们没有人受伤，队服干净整洁。
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如丧考妣的衰败。
垂着头，弓着背，脚步沉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气神。
他们对面的江杭学院，则是另一番光景。
林天佑背着他的“妹妹”，那个被绷带缠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林天欣’。
张布秋和杜梵一左一右，架着脸色苍白的赵长兴。
赵长兴的脚步虚浮，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两人身上，连站稳都显得十分勉强。
这哪里是来参加全国新生杯的半决赛。
这分明是一场比惨大会。
一边是精神上的彻底垮塌。
另一边，是肉体上的摇摇欲坠。
“这……这是什么情况？”解说台上，阿标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津门学院的士气……好像完全没有恢复过来。”
“而江杭学院……天哪，他们真的要以这种状态参加团队赛吗？”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这真是刚从医院出来的？”
“津门那几个怎么回事？跟丢了魂一样。”
“心疼江杭，五个人，三个看着都快倒了，这怎么打？”
“别打了，直接认输吧，身体要紧啊！”
“楼上的懂个屁！这叫虽千万人吾往矣！江杭牛逼！”
观众席的议论声，弹幕的争吵声，汇成了一股嘈杂的声浪，但这一切，似乎都无法影响场上的两支队伍。
……
与此同时，燕京第一医院的VIp病房内。
祁宏宣半躺在病床上，看着直播屏幕上江杭学院那几个坚挺的身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的手臂上还扎着吊针，但此刻心里的煎熬，远胜过身体的疼痛。
“我真他妈后悔，”他忽然开口，声音干涩，对着邻床那个沉默不语的身影说道，“当初就不该听你的邪。”
病床上的周灵生一动不动，双眼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
他什么也没说。
下毒。
虽然对方信誓旦旦地保证，用的东西绝对查不出来，只会让人在关键时刻脱力，事后也只会出现灵力透支和精神疲惫。
可万一呢？
万一被查出来了呢？
此刻，看着屏幕上杜梵、林天佑那些人的身影，周灵生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阵地发紧。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了不适与……恐惧。
……
另一间更为宽敞的病房里。
气氛却截然不同。
李星蒙穿着病号服，靠坐在床上，身旁围了一圈人。
燕京总警司部长的赵风成，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
他每天都来观众席看比赛，结果发现面前的座位没人，一通电话之后才知道这家伙居然住院了。
他这一来，消息传开，不少在燕京的退休大佬、现任要职的故交，都闻讯赶了过来。
“老李，你这真是收了个好弟子啊。”赵风成摸着自己标志性的长须，看着屏幕上那个平静的杜梵，语气里满是感慨。
他本想在观众席上，等江杭被淘汰时，给李星蒙一个“惊喜”，好好嘲讽一下李星蒙这个老朋友。
谁知道，江杭不但没被淘汰，反而越走越远，打出的名堂一个比一个恐怖。
赵风成自问，自己那个一向引以为傲的孙女，对上这个叫杜梵的小子，恐怕也没有半分胜算。
想好的嘲讽，早就憋回了肚子里。
“哈哈，还不是被你发现了？”李星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脸上的得意毫不掩饰。
赵风成被他这副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发作不得。
……
赛场上。
津门学院的队伍里，死一般的沉寂被一声低吼打破。
“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的队长，双目赤红地瞪着自己的队友。
“一个个都跟死了爹妈一样！还没打就认输了吗！”
一个队员嘴唇哆嗦着，小声反驳：“可是队长……那个林天欣，她根本就不像重伤的样子……我们……”
“闭嘴！”
队长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管她是不是装的！也不管她是毁容了还是快死了！”
他扫视着每一个队员，声音嘶哑地吼道：“你们就记住一件事！”
“杜梵亲口答应的，这场比赛，他不用那两条龙！”
“我们是五个健全的人！打对面两个……半！你们还怕什么！”
“就算是输！也他妈得给我站着输！输得好看点！”
这番近乎摆烂的激励，反而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死气沉沉的队伍里。
是啊。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怕什么？
哀兵必胜。
当士气衰败到极点时，任何一点火星，都有可能重新点燃斗志。
津门学院几名队员的眼神，渐渐变了。
颓丧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所取代。
另一边。
这场比赛的临时裁判，钱开明，正百无聊赖地站在裁判席上。
他是麦绍书和陆衍的师兄，被麦绍书以“帮杜梵一个小忙，事后可以借阅他的高阶魔具研究”为由，连哄带骗地弄了过来。
上午那场双人赛，固然让他惊艳。
水与影的配合，堪称艺术。
但他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杜梵用出什么值得他惦记的魔具。
这让他有些不满。
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撂挑子。
钱开明心里盘算着，等比赛结束，自己就厚着脸皮，亲自去跟那个叫杜梵的小子借来看看。
他清了清嗓子，将注意力拉回赛场。
高高举起手中的旗帜。
“双方选手准备！”
“团队赛，五对五，比赛开始！”
话音落下，双方身前的光芒同时闪烁。
为了节省自身本就不多的灵力，两边都使用了上级召唤。
然而，当灵兽的身影在场上彻底凝实时，全场观众都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惊呼。
津门学院那边，五只五阶灵兽一字排开，气势汹汹。
而江杭学院这边……
惨不忍睹。
林天佑和赵长兴身前，召唤出的灵兽身影极度不稳定，在虚幻与凝实之间不断闪烁，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两人脸色一白，不得不放弃了召唤五阶灵兽的打算。
光芒变换，两只四阶灵兽取而代之。
一只兽战士【地炎兽】。
一只风属性的【帽行精灵】。
实力，大打折扣。
而最离谱的，还是‘林天欣’。
她身前的【水色琴师】虽然是五阶，但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水元素化状态，轮廓模糊，气息微弱。
那病弱不堪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这一幕，让刚刚鼓起勇气的津门学院队员们，瞬间信心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