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虎故意叹了口气，想拉近距离：“张副大队长，你不知道，我跟几个兄弟原先也是北平的警察，我当时职位还不低。就是有个叫何斌的王八蛋跟我不对付，鬼子刚占了北平，他就想抓我去领赏——我能让他得逞吗？没办法才跑到这附近落了草。”
他话锋一转：“要说收编，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两个要求，只要你们答应，我就点头。”
张九国赶紧接话：“您尽管说！要是我做不了主，回去就跟川岛顾问谈！咱们都是中国人，好商量，好商量！”
“第一，”牛虎伸出手指，“上交六成粮税太多了，这一带百姓日子本就不好过。能不能改成上交五成？第二，得给我们配些枪支弹药。皇军分配的修路、收粮这些事，我能答应；但让我带着人跟鬼子出去四处作战，那不行——负责本地治安没问题，出去拼命可免谈。”
张九国皱着眉，苦着脸说道：“牛大队长，上交五成这事恐怕难啊！您是不知道，我们那边都得交七成，自己只留三成。川岛顾问给您四成，已经是看您昨天把他们打疼了，要不然连这数都没有。”
牛虎琢磨了片刻，松了口：“粮税的事还好商量，关键是第二条——控制高家镇后，绝不能让我们跟着鬼子去作战。这点要是能答应，四成就四成。”
张九国心里盘算了下——警察本就不是前线作战的主力，这事好好说或许能成，当即应道：“行！牛大队长，您等我回去跟川岛顾问好好商量，准给您个答复！”
“不急。”牛虎摆了摆手，“既然来了，就吃完饭再走。”说着朝门外喊了一声，“今天给张副大队长备几个好菜！”
杨勇在门外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张九国顿时觉得脸上有光，赔着笑恭维：“牛大队长果然豪气！”
牛虎站起身：“走，我领你去看看你们的伤兵——也让你放心，我们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两人来到关押伪军的库房，牛虎推开房门。张九国往里一看，二十多个伤兵正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伪军医官吕海东看见他，猛地站起来，惊讶道：“张副大队长，难道你也被抓了？”
张九国连忙摆手，笑着说：“吕医官，别这么说！以后咱们没准就是一家人了——皇军派我来跟牛大队长谈收编的事，眼下谈得还算顺利。”
库房里的伪军一听“收编”，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喊：“张副大队长！您回去可得跟皇军好好说说，一定得促成啊！要是谈崩了，我们的命没准就没了！”还有人帮腔：“这牛大队长人真不错，还管我们吃窝头呢！”
张九国拍着胸脯应道：“兄弟们放心！牛大队长是爽快人，我回去准能把事办成！说不定以后你们还得跟着他干，他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牛虎也笑着补充：“放心，今天给你们也改善改善伙食——山上打的野兔、野鸡多的是，一会就给你们送来！”伪军们顿时欢呼起来，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不少。
为了促成谈判，山上确实下了功夫——白酒、炖野兔、烧野鸡，连昨天剩下的羊肉都端了上来。牛虎和张九国坐在一桌，喝着酒、吃着菜，倒像是老熟人聊天，十分惬意。
饭后，张九国笑着起身：“今天多谢牛大队长招待！往后成了一家人，下次就该我请客了！”牛虎送他到岗哨口，看着他和另一个伪军下了山。
两人刚走没几步，那伪军就喜滋滋地说：“副大队长，这山上的人真够意思！刚才还塞给我两块大洋呢！”张九国笑了笑，心里却想着——给你两块算什么，他们刚塞给我一只金镯子。
山脚下，留守的伪军早吓得脸色发白，见两人红光满面地回来，才松了口气，苦着脸抱怨：“您俩可算回来了！刚才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闻见两人身上的酒气，他又皱起眉：“怎么？山上还管你们酒饭了？”
跟张九国上来的伪军得意地说：“谁让你刚才不敢上去！我们在上头吃香的喝辣的，人家还给我两块钱呢！”留守的伪军一听就急了：“三狗子！你得分给我一块！不然我跟你没完！”
张九国连忙打圆场：“行了行了，三狗子你就给他一块，下回再来，我再帮你讨点不就完了？”三狗子无奈，只能掏出一块大洋递过去。
这时，张九国瞥见地上清水的尸体——只剩一块兜裆布，当即说道：“快把这皇军的尸体抬上马车，运回去！其他的就别管了！”三人慌忙把尸体搬上车，赶着马车往高家镇去。
回到镇公所，川岛让人把清水的尸体装殓好，火化后收好骨灰。听完张九国转述的谈判内容，他摸了摸下巴：“这伙人倒没狮子大开口，我看可以。你觉得呢？”
张九国赶紧附和：“我也觉得没问题！这牛虎虽说年轻，阅历却不浅——他跟我说，原先也是北平的警察，因为跟同僚闹矛盾被陷害，才逃到山上的。”
川岛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手下的人看着训练有素，原来是个高级警官！这样也好，收编过来更省心。”
张九国连忙补充：“不过牛大队长那边说了，得您过去签书面条款——他们怕咱们事后变卦，把他们一网打尽。”
川岛皱起眉，语气带着疑虑：“你能确定他们没恶意？万一设圈套骗我上山，想杀了我怎么办？”
张九国也没十足把握，只能提议：“要不这样，咱们在高家镇外找个中间地带谈判。签完条款，咱们就立刻带人撤走，把镇子交给他们，这样两边都放心。”
川岛想了想，点头道：“行，明天你再去跟他们谈。为表诚意，你给他们送10支步枪、200发子弹过去——这诚意够足了吧？”
张九国连忙点头，又说：“对了顾问阁下，咱们被抓的二十多个弟兄，他们没杀，但好多人有伤，所以他们希望咱们给些药品，好给弟兄们治伤。”
“这要求不过分，答应他们。”川岛挥挥手，“明天你一并把药送过去。”
张九国笑着应下：“那我先退下了。”回到自己屋里，他掏出那只金镯子，用牙一咬——清晰的牙印证明是真金，镯子分量还不轻。他捧着镯子，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一早，还是张九国带着三狗子和二平，赶着马车往山上走。这回二平胆子大了些，不再像上次那样缩手缩脚。山口站岗的正是张贵，见他们来，立刻迎上去。
“张副大队长，够意思！”张贵看见马车上的枪支弹药，笑着说，“快请上山！”当即喊来队员，连人带枪一起扛上山，只把拉车的驴留在山下。
牛虎见他们真送了武器和药品，脸上笑意更浓：“张副大队长果然靠谱，有面子！”
张九国连忙回话：“牛大队长，川岛顾问已经答应您的条件了！不过他还有些顾虑，想跟您商量——明天在高家镇外三里地设谈判场，两边各出十个人。谈完您签字，皇军就立刻撤兵，把高家镇和附近十几个村子都交给您管，您还能自己扩充队伍，只要养得起。就是粮税，他说四成是底线，多一分都不能让了。”
“好，就按他说的来。”牛虎点头，又留他们吃饭，“既然来了，吃完饭再走。”
这一顿饭，三个伪军喝得晕头转向，揣着满肚子的酒肉和满心的欢喜下了山——不仅差事办得顺利，还得了不少好处，心里别提多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