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站的合金大门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剧烈颤抖,沉闷的巨响如同丧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屏幕上,“收割者”那如同攻城锤般的巨爪每一次挥击,都在厚重的金属门上留下狰狞的凹痕,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让人牙酸。
“门撑不了多久!”夜枭嘶吼着,快速检查着控制室内可用的防御设施。
然而,大部分系统早已随着观测站的废弃而失效,只有几盏应急灯在顽强闪烁。
铁砧如同磐石般挡在门前,独眼死死盯着不断变形的门板,手中的动力锤发出低沉的充能嗡鸣。
山雀和老猫依托控制台作为掩体,枪口对准门口,手指扣在扳机上,汗水浸湿了他们的额头。
周维清和秦琬则在疯狂地操作着唯一还有部分功能的主控制台,试图找到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或逃生通道。
林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
引导器在与低语之树共鸣后似乎恢复了些许能量,晶体内部的裂纹流转着柔和的光晕,但先前透支的精神力依旧让他头痛欲裂。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门外那几股狂暴、混乱且充满毁灭欲的意识,正是“收割者”。那纯粹的恶意几乎让他窒息。
但同时,他也感受到脚下深处,那棵低语之树传来的、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平和波动,以及…一丝被压抑的痛苦和挣扎。
“它们在害怕…”林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什么?”正在尝试启动某个备用电源的周维清抬起头。
“那些‘收割者’…”林风闭上眼,努力捕捉着那模糊的意识碎片,“它们的疯狂背后…是恐惧。它们在恐惧…某种东西的‘苏醒’。”
“恐惧?这些怪物还会恐惧?”山雀难以置信。
“低语之树…”林风继续感知着,“它…在尝试安抚,但很吃力。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它,腐蚀它的根须…”
就在这时,秦琬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找到了!结构图显示有一条紧急维护通道!不在地图主系统里,是独立的物理结构!入口在…地板下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控制室中央一块略显不同的金属地板上。
夜枭和铁砧立刻上前,用工具撬开松动的盖板,下面果然露出一条向下的、布满灰尘和线缆的狭窄竖井,深不见底。
“有路!”老猫眼中燃起希望。
但几乎同时,合金大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
一只覆盖着角质尖刺的漆黑巨爪猛地撕裂门板,探了进来,疯狂地挥舞着!
冰冷的空气和“收割者”腥臭的咆哮瞬间涌入!
“快走!我断后!”铁砧怒吼一声,动力锤闪耀着刺目的蓝光,狠狠砸向那只巨爪!
砰!火花四溅!巨爪被砸得缩回片刻,但更多的裂缝在门上蔓延!
“下!快下!”夜枭指挥着,让周维清、秦琬和影叶率先进入竖井。
山雀和老猫一边向门口射击,阻止“收割者”的突破,一边快速后撤。
林风在进入竖井前,最后看了一眼不断崩塌的大门和奋力抵挡的铁砧,以及脚下那传来的、属于低语之树的痛苦波动。
他心中一动,将引导器对准地面,将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沉入其中,不是攻击,而是向那古老的意识发出一个强烈的意念:“帮助我们…引导我们…”
一股微弱的、带着清凉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涟漪般从脚下传来,轻轻拂过他的意识,带着一种应允和指引的意味。
他不再犹豫,滑入竖井。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合金大门被彻底撕开!
铁砧在砸飞第一个冲进来的“收割者”头颅后,被另一只巨爪狠狠拍中胸口,厚重的胸甲瞬间碎裂,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控制台上,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更多涌入的恐怖身影淹没。
夜枭和山雀、老猫在最后时刻也跳入了竖井,夜枭奋力将盖板拉回原位,并用身体死死顶住!
上方传来铁砧最后的怒吼、激烈的打斗声、令人心悸的咀嚼声,然后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收割者”在控制室内疯狂破坏和寻找的声响。
竖井内一片漆黑,只有急促的喘息和压抑的抽泣。
铁砧牺牲了。狭小的竖井内,死一般的寂静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走…不能停…”夜枭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悲痛和决绝,他打开头盔上的照明,照亮了下方。
竖井底部连接着一条狭窄的、布满了粗大能量管道和根须的横向隧道。
那些根须晶莹剔透,正是低语之树的根须!
它们仿佛有生命般,在管道间蜿蜒,有些地方甚至与管道融合在一起。
“跟着根须走…”林风虚弱地指着根须延伸的方向。
他能感觉到,根须正在为他们指引道路。
隧道内空气潮湿,弥漫着泥土和臭氧的味道。
根须发出的微光成了他们唯一的路标。
他们艰难地在管道和根须的缝隙中穿行,身后上方不断传来“收割者”试图撬开盖板的撞击声,但盖板似乎被低语之树的根须加固了,暂时安全。
不知走了多久,隧道开始向上倾斜,前方出现了微弱的水声和光亮。
他们走出隧道出口,发现自己位于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洞顶有裂缝透下天光,中央是一个清澈的地下泉眼,低语之树的主根须正从泉眼中汲取水分,散发着磅礴的生命能量。
然而,在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中,却有一处不协调的阴暗。
在溶洞的一角,一片粗大的根须呈现出不祥的灰黑色,表面覆盖着恶心的紫色菌斑,正不断渗出粘稠的液体。
周围的岩石也被腐蚀,空气中弥漫着与森林“腐化”区域类似的甜腻腥气。
“就是那里…”林风指着那片被腐蚀的根须,“干扰低语之树…让‘收割者’发狂的源头…”
就在这时,那片被腐蚀的根须突然剧烈蠕动起来!
菌斑破裂,数十只与之前在哨站遇到的类似的、但体型更小、更加敏捷的紫黑色甲虫状生物蜂拥而出,它们的复眼闪烁着疯狂的红光,直接朝着林风手中的引导器扑来!
它们的目标异常明确——那蕴含“火种”能量的核心!
“保护林风!”夜枭大喝,举枪射击。
山雀和老猫也立刻开火。
但这些腐蚀甲虫极其灵活,而且甲壳对能量攻击有相当抗性。
它们无视其他人的攻击,疯狂地冲向林风!
林风举起引导器,试图释放净化能量,但刚才的消耗太大,光芒微弱。
眼看虫群就要扑到面前!
突然,溶洞地面震动,几条健康的、散发着荧光的低语之树根须猛地破土而出,如同灵蛇般抽向虫群!
根须接触到腐蚀甲虫,发出“滋滋”的净化声,甲虫纷纷冒烟坠落。
然而,更多的甲虫从腐蚀区域涌出,甚至开始啃噬那些健康的根须!
一场根须与腐蚀虫群之间的微观战争在溶洞中激烈上演。
低语之树在保护他们,也在净化自身。
“我们必须净化那片腐蚀源头!”秦琬喊道,“否则根须撑不住,虫群会耗尽它的力量!”
“怎么净化?”山雀一边射击一边问。
林风看着手中光芒微弱的引导器,又看了看那片不断涌出甲虫的腐蚀区域,一个念头闪过。
他回忆起低语之树传递的意念,以及引导器与它共鸣的感觉。
“能量…它需要纯净的能量支援…”林风对周维清和秦琬喊道,“帮我…把引导器连接到那片健康根须上!把我的能量…传导过去!”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想法,相当于将他自身和引导器作为中转站,将生命能量反向输送给古树。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抽干,或者被腐蚀能量反噬。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周维清和秦琬立刻用随身的导线和设备,快速将引导器与一条最粗壮的健康根须连接起来。
林风闭上眼,全力放开自己的意识屏障,引导着体内残存的生命力,以及引导器晶体中那源自“火种”的微光,源源不断地注入根须之中!
一瞬间,他感到一股浩瀚而饥渴的意识拥抱了他,如同干涸的大地汲取甘霖。
剧烈的虚弱感袭来,但他咬牙坚持着。
与此同时,那条被连接的根须光芒大盛,净化力量暴涨,如同燎原之火般向腐蚀区域蔓延!
所过之处,菌斑消退,腐蚀甲虫成片化为灰烬!
溶洞中充满了蓬勃的生命能量和净化之光。
低语之树的痛苦波动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缓与感激。
当最后一片腐蚀区域被净化,最后一只甲虫化为飞灰,林风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地,引导器从他手中滑落,光芒彻底熄灭。
但他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他感受到了古树传递来的谢意和…一个清晰的、指向溶洞另一侧出口的路径信息。
危机暂时解除。
低语之树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一条安全的出路。
夜枭背起虚脱的林风,小队在古树根须散发的微光指引下,走向新的出口。
身后,溶洞中充满了宁静与生机。
他们知道,“收割者”的威胁并未远离,森林深处那令古树都感到恐惧的“苏醒”可能仍在继续。
但此刻,他们与这片古老森林的守护者建立了脆弱的联盟,也找到了继续前进的方向。
只是,铁砧的牺牲,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微光映照着众人疲惫而坚定的脸庞,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阴影之上。
前方的路,依然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