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外滩那一日后，栖欢和容珩的相处模式悄然改变。偶遇的薄纱被揭去变成了光明正大的邀约。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在铺着软绒的沙发上投下暖洋洋的光斑。栖欢蜷在沙发里，纤细的手指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本新到的巴黎时装画报的页角，脑海里那个活力十足的声音又蹦了出来。
【叮咚！宿主宿主，检测到原剧情关键节点即将到来。】
栖欢眼皮都没抬，在心里懒懒回应：“吵什么，没看见我在忙？”
【哎呀宿主，你明明就在发呆嘛！】系统毫不留情地戳穿，【听我说听我说！明天下午，女主沈墨月会因为一篇揭露工厂黑幕的报道，在榆林路巷口被坏人堵截哦！原男主陆见琛会准时出现英雄救美，这可是他们感情升温的关键戏码！】
“所以？”栖欢懒洋洋的翻过一页画报。
【所以我们的任务来啦！】系统兴奋地宣布，【抢先一步！请宿主于明日申时，提前赶到榆林路巷口，想办法吓跑那些小混混，代替陆见琛完成这次救援。】
栖欢的指尖停在画报上一件镶嵌着珍珠的礼服图片上，眉头嫌弃地蹙起：“让我去那种脏兮兮的小巷子？系统，你今天的程序运行正常吗？”
【不用宿主亲自出手嘛！】系统忙不迭地建议，【你可以带上秦管家派的护卫呀，咱们重点是改变剧情，赚洗白值。】
“没空。”栖欢拒绝得干脆，目光重新落回画报上，“明天下午我有约了。”
【啊？有约，比任务还重要吗？】系统哀嚎，【宿主，你再考虑考虑嘛！这可是刷……】
栖欢直接屏蔽了系统的絮叨，伸手拿起了旁边小几上的电话听筒，熟练地拨通了几个数字。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起了，那头传来容珩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喂？”
“是我。”栖欢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软糯的调子，仿佛刚才与系统的争执从未发生，“明天下午听唱片，你没忘记吧？”
“怎么会忘。”听筒里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回应，“凯司令的热可可已经预订好了，是你喜欢的那家老字号。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栖欢歪着头想了想，目光扫过画报上精致的甜品插图：“嗯……还要一份栗子蛋糕，糖霜少一点。”
“好，记下了。”容珩应道，声音温和，“我让他们用最新的那只描金瓷碟装，配你上次说好看的那套银叉。”
他连这种细节都记得。栖欢的嘴角微微弯起，刚才因系统任务而起的那点不快彻底消散了。“那你准时来接我。”
“一定。”
放下电话，栖欢心情颇好地哼起了方才留声机里放过的一支小调，将系统和任务彻底抛在了脑后。
第二天下午，容珩准时出现在苏公馆门口。他今天穿了一身浅咖色的格纹西装，少了几分商务的严谨，多了几分休闲的优雅。
车子驶入法租界一处安静的花园洋房，这里是容珩的私人聆听室。房间铺着厚厚的地毯，墙壁做了隔音处理，厚重的墨绿色天鹅绒窗帘垂落，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柔和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香和一丝甜腻的糖油香气。中间的矮几上，果然摆着凯司令标志性的纸杯蛋糕，以及栖欢点名要的栗子蛋糕，精致地盛放在他承诺的那只描金瓷碟里，旁边配着小巧的银质叉子。
“试试看，糖霜是不是按你说的减了量。”容珩为她拉开座椅，示意她品尝。
栖欢坐下，拿起银叉，小心地舀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栗子的香甜与奶油的绵密恰到好处地融合，糖霜果然只薄薄一层，丝毫不腻。她满足地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抚摸的猫咪：“嗯，正好。”
容珩眼底漾开笑意，走到那台造型古典的留声机旁，从一旁摞放整齐的唱片中抽出一张：“今天先听听这张，德沃夏克的《新世界》，第四乐章，很有力量感。”
他放下唱针，醇厚而富有激情的交响乐瞬间流淌出来，充盈了整个空间。栖欢捧着那杯温度恰到好处的热可可，小口啜饮着，身体不自觉地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晃动。
一曲终了，唱片发出细微的空转声。容珩走过去，小心地抬起唱臂，侧头问她：“觉得怎么样？”
“好听。”栖欢放下杯子，眼睛亮晶晶的，“就是……有点太激昂了，听完心口怦怦跳。”
容珩笑了，又从唱片堆里找出一张：“那换这个，巴赫的G大调小步舞曲，轻松些。”
当轻快悠扬的旋律响起时，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很自然地坐到了她身旁的沙发扶手上，距离拉近，他身上清冽的松木气息隐隐萦绕过来。
“这首适合现在听。”他低头看着她，声音在音乐声中显得格外温和。
栖欢仰头看他，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以及他唇角那抹温柔的笑意。她忽然想起系统说的那个任务，那个此刻应该正在发生的巷口救援。
【呜呜呜……宿主，任务时间到了……陆见琛肯定已经英雄救美成功了啦！我们的洗白值飞走了……】系统委委屈屈的声音适时地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哭腔。
栖欢却仿佛没听见，她对着容珩眨了眨眼，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下次，我们听点爵士乐好不好？我想跳舞。”
容珩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更深，他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颊边一丝不听话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耳后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好。”他答应得没有一丝犹豫，“只要你喜欢。”
他的手掌并未立刻收回，而是顺着她脸颊的轮廓，极其自然地向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栖欢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而干燥，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那触感坚实而有力，与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她下意识地想蜷缩一下手指，却被他更轻柔地握紧，指腹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和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