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慵懒静谧的气息。
栖欢蜷在客厅那张巨大的柔软的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大王窝在她腿边,雪白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扫着,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她刚小憩醒来,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雪肤红唇,眼尾还带着一丝惺忪的媚意。上午在厨房那种激烈的情绪波动仿佛被这宁静的午后抚平,只留下心底一片暖融融的平静。
晏徊就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击几下。
他似乎在办公,阳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神情专注,却在听到她醒来的细微动静时,目光第一时间落了过来。
“醒了?”他合上电脑,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
“嗯。”栖欢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像只晒饱了太阳的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她揉了揉眼睛,看向他,“你一直在这儿?”
“嗯。”他起身,走到饮水机边接了杯温水,递给她,“喝点水。”
这种自然而细致的照顾,让栖欢心里那点甜丝丝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她接过水杯,小口喝着,目光却忍不住流连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伴随着管家压低了的、略带为难的交谈声。
“……苏小姐,先生和夫人正在休息,您如果有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刘叔,我就给徊哥哥送份文件,是晏伯母让我转交的,很重要的。”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语气熟稔。
栖欢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去。
只见苏晴穿着一身干练的米白色职业套裙,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婉笑容,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坐在沙发上姿态亲密自然的两人,尤其是在看到晏徊竟然在家,并且明显是在陪着栖欢时,这一切让苏晴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惊愕。
但她立刻垂眸,用长睫掩盖了所有情绪,再抬眼时,依旧是那副温婉得体的模样。
苏晴。栖欢在记忆里调出这个人的资料。她不仅仅是晏母那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的女儿,更是一个极其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善于经营形象的女人。
她凭借乖巧懂事和偶尔展现的商业头脑,成功在晏母面前刷足了好感,几乎成了半个干女儿。她一直以晏徊的红颜知己和最佳伴侣候选人自居,认为只有自己这样内外兼修,能在事业上辅助晏徊的女人,才配站在他身边。
而栖欢,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空有家世和美貌,只会拖后腿的草包花瓶。
苏晴仿佛才看到栖欢,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栖欢姐,你也在家啊?身体好些了吗?我听说昨晚……唉,你也别太往心里去,那种场合喝多了在所难免。”她语气真诚,话里却绵里藏针地提醒着昨晚的难堪。
若是以前的栖欢,此刻怕是已经被激怒,要么冷嘲热讽,要么借故发作。
但此刻,栖欢只是将水杯轻轻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她甚至没有起身,依旧慵懒地靠在沙发里,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苏晴。
“多谢关心。不过我的事,不劳外人挂心。”她声音娇软,却带着疏离的矜贵,“还有,我父母只生了我一个,苏小姐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苏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捏着文件袋的手指微微收紧。她转向晏徊,语气带上了几分委屈:“徊哥哥,我是来送文件的,伯母催得急……”她将文件袋递过去。
晏徊没有立刻去接,他的目光先落在了栖欢身上。见她虽然语气平静,但那微挑的眼尾却泄露了一丝不悦,像只被侵扰了地盘的小猫。
他这才伸手接过文件,随手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语气淡漠:“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关于文件的内容,或者他母亲有什么交代。
苏晴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那是一种精心准备的表演被观众无视甚至拆穿的难堪。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晏徊,又看了一眼窝在栖欢身边、连眼神都懒得给她的猫,以及那个从始至终都姿态慵懒,仿佛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易获得她梦寐以求的一切的栖欢。
凭什么?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经营了这么多年,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却抵不过这个除了家世和脸一无是处,还对别的男人纠缠不休的女人?
她还想说什么,晏徊却已经不再看她,而是弯腰,将沙发上那条从栖欢身上滑落一半的羊绒毯细心地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肩膀,低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这自然而然的亲昵,这视若无睹的态度,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栖欢顺势靠进沙发深处,仰脸看着晏徊,刚才那点因为苏晴而产生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眼底漾起狡黠的笑意,声音又软又娇:
“嗯……还没想好。不过不想吃外卖,也不想吃厨师做的。”她意有所指,眼巴巴地望着他。
晏徊对上她那双带着明晃晃期待和依赖的眸子,沉默了片刻,就在苏晴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更多的是纵容:
“好。”
苏晴彻底呆住了,她看着眼前这完全超乎她理解范围的一幕,看着那个在商场上冷硬果决,从不为任何人折腰的男人,竟然如此轻易地答应了这种无理的要求。
栖欢满意地笑了,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还不忘瞥了一眼僵立原地的苏晴。
“苏小姐,”管家适时上前,声音平静无波,“先生和夫人还有事,请吧。”
苏晴回过神,看着晏徊始终停留在栖欢身上的目光,看着他们之间那种无法插入的氛围,她终于意识到,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她强忍着屈辱和酸楚,几乎是踉跄着转身离开。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阳光正好,时光慵懒。
栖欢心情大好,刚才那点睡意全无。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晏徊面前,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喂,晏徊,”她歪着头,笑容明媚。
晏徊低头,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孩,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那双微挑的眸子里流光溢彩,全是灵动的生气。他抬手,轻轻握住了她戳在自己胸口的那根手指,包裹在温热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