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孟观和祁韶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留沈砚在风中凌乱。
莫黎一步一步下了台阶,逼近沈砚。
“沈大人,请你解释下脚踏两条船。”
沈砚看一眼门外,早已经没了孟观和祁韶的影子,再看一眼气势汹汹的莫黎,“他俩……他俩瞎说的。”
“是吧。”莫黎哪里肯信,“那姜家小姐又是哪一位呢?”
沈砚觉得头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眼前白光一闪,莫黎竟亮出了剑,“沈大人,我不管那些什么姜小姐,蒜小姐的,谁要是敢做对不起叶淮西的事儿……”
长剑一抖,杀气四射。
“就问问我这把剑答不答应!”
沈砚的头更大了,“我去跟她解释……”
“不必!”剑挡在他身前,“姑娘说了,无所谓,不搀和你们那些事,反正我们以后也是要回去的。”
“回去?”
沈砚有点懵,“回哪儿?黄州?”
莫黎眼刀子甩过去,心想你这厮还挺能扯。
沈砚此时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不会就因为孟观和祁韶那俩的胡言乱语,叶淮西就不想呆在京城了吧?
不行!这误会大了!
“叶淮西!”
沈砚作势就要往里冲,被莫黎拦住,又不好跟她动手,他清楚莫黎在她心中的分量,真要动了手,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只能扯开嗓子喊。
“没有脚踏两条船!姜家的婚事我已经跟母亲说清楚了,我不会娶姜小姐!我……”
沈砚啊沈砚,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一方面紧张她,心疼她,一方面又不敢承认自己的这份心思,还躲着她,你怕不是想上天?
沈砚的声音突然低了,“那晚的黑衣人身份已经查明,是东厂的人……”
莫黎手上一顿,“东厂?……”
沈砚:“曹吉祥只是替罪羊,昭陵贪墨背后的黑手另有其人,你们现在处境危险,离开京城更危险。”
莫黎瞥他一眼,剑一扬:怕什么,有我在。
沈砚面色凝重: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对方是东厂,不是你一个人能应付的了的。
莫黎:“留在京城就不危险了?”
沈砚:“在这里我可以让赵晋和手下兄弟看着,天子脚下,还不至于出多大乱子,我也会另想办法,让东厂忌惮,不敢再对你们下手。”
莫黎朝屋里喊一声。
“叶淮西,他说的似乎有道理。”
不待里面的人回答,沈砚灵光一闪,几步奔到门边。
隔着一道门。
“叶淮西,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没过多久,叶淮西的声音响起,跟以往不同,那声音虚浮绵软,是受伤之后元气大损的表现。
“什么交易?”
沈砚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一阵一阵地疼。
“你留在京城,助我勘尸骨破谜案,我给你谋一个身份,一个可以护你周全,连东厂都忌惮的身份。”
“听起来不错。”
这是准备答应了?沈砚胸腔中一股气正要吐出来,就听见叶淮西又道。
“再加一条。”
沈砚顿时悲喜交集。
“什么?”
“你继续帮我查孟宝。”
“好!”
莫黎见此情形,识趣儿地收起剑,吐槽,“你俩这算是结盟了吗?”
沈砚:“算!”
莫黎瞥他一眼,没好气,“沈大人,你这会儿可以走了吗?”
沈砚:“好。”
莫黎:这人,惜字如金啊。
惜字如金的沈大人没有废话,几步到了门边,刚要抬腿卖出去,又转过身子,“我过两天再来。”
莫黎以手扶额:还来?
沈大人:“照顾好她。”
莫黎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
……
沈砚一走,宅子里终于清静下来。
莫黎回到叶淮西身边。
“你不会想一直留在这里吧?”
叶淮西:“怎么会,等查清孟宝身上的秘密,找到回去的办法,我们就回去。沈砚说的对,被东厂盯上,我们暂时不能轻易离开这儿。”
莫黎叹了口气,“听你的,不说了……”
继而一笑,又往她身后垫了层垫子,“你好好歇着,要是照顾不好你,沈大人怕是饶不了我。”
……
北镇抚司。
沈砚正坐在案前沉思,门开着,一道人影从他门口飘过,过了片刻那人又倒了回去,探进半截身子。
“老大……”
“老大……”
“沈砚!”
沈砚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
祁韶一看他不像是在记仇的样子,胆子大了些,抬腿,挺身,就进去了。
“你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沈砚看他一眼,“要是想给叶淮西一个身份,这身份是连东厂都忌惮的,你说我要怎么做?”
祁韶:?
“为什么要让东厂忌惮?”
“那日潜进叶宅的贼人身份查到了……”
沈砚示意祁韶关上门。
门关上,他压低声音,“是东厂的人。”
祁韶面上一僵,“因为昭陵的案子?”
沈砚点头。
祁韶沉吟一阵,眼前骤然一亮,盯住沈砚。
“要不你娶了她吧。”
沈砚刚把一口茶送进嘴里,一听这话,尽数又都喷了出来。
祁韶抹掉一脸的茶水和口水,恶心加愤怒,让他声音都变调了,“喂……你也不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我激动个屁!”
沈砚将茶盅重重扣到桌案上,“你出的哪门子馊主意?”
“怎么……”额头上一滴水滴下来,祁韶伸手抹掉,“怎么就馊主意了?你想啊,你是谁?”
沈砚沉着一张脸,“我是谁?”
祁韶叹气:一提到叶淮西,这人就傻了。
“沈爷是谁?那可是成国公府的嫡亲外甥,锦衣卫都督是他亲娘舅,未来的阁老是他亲爹!这般泼天的权势,就是东厂的督公亲至,也得是头等忌惮的人物!暗杀他的夫人,就问他们敢不敢来试试?”
一番话说完,沈砚陷入沉思。
祁韶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在一旁看他,
见他一副为难样,忍不住又道:“不过嘛,沈家这般的门第,你二爷的婚事,自然要匹配同等人家的闺秀,叶姑娘再厉害,怎么说也只是个仵作……”
“我知道了!”
沈砚这霍然一下子,吓得祁韶手一抖,茶水撒到手上,烫得他“嗷嗷”叫,连连去擦。
再一抬眼,哪里还有沈砚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