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和萧洋早已商议妥当,这件事由自己出面提出。
可能引发的种种后果,他其实早已在心里反复推演过,此刻内心已无杂念,只专注于眼前这一局。
在他看来,眼下正是一个难得的契机——萧洋已然成为全场瞩目的中心,若能顺势推动此事,或许真能扭转局面。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秦筝身上。
他沉默片刻,嘴角轻轻扬起一丝笑意,随即开口,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
“不如,我们六族合而为一,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长老们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错愕,仿佛怀疑自己听岔了话音。
可当他们看清秦筝神色如常,并非戏言,而是真心实意地提出这个构想时,彼此对视一眼,眼中先是掠过一抹荒唐,继而浮现出几分讥诮。
终于,大长老率先冷笑出声:
“秦筝,你这话从何说起?让我们六族合并?咱们虽同根同源,可世代以来纷争不断,积怨颇深,谈何合一?你倒是说说看,凭什么?”
言语间锋芒毕露,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萧洋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对方那副姿态,忍不住暗暗摇头。
他知道,想要让这些人与自己同心协力,并非易事。
但他更清楚的是,若继续各自为政,面对黑衣人时必将陷入被动。
那家伙行踪诡秘,前番突然现身又悄然离去,如今仍未彻底铲除。
谁也无法预料他何时会再度出现。
一旦来袭,凭目前这种松散的格局,根本难以抗衡。
更何况,真正令人忌惮的不只是黑衣人本身——他还有一众手下,若是成群而来,局势只会更加棘手。
萧洋手中虽有手段,可前提是众人齐心协力。
而眼下最致命的问题,正是人心涣散,力量无法凝聚。
正当他心头沉重之际,大长老的话音刚落,秦筝便察觉到气氛骤然凝滞。
其实在他原本的打算中,这事本不该这么快挑明。
他原想着让萧洋多留些时日,先与其他几位长老建立些情谊,等关系缓和后再提此事,阻力也会小些。
谁知萧洋坚持让他立即开口,打乱了他的节奏。
此刻见众人神色各异,或讥讽、或怀疑、或冷漠,秦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僵持之际,萧洋终于迈步向前,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我知道你们心中存疑,不愿联手。
也许你们还不了解,在黑衣人现身之前,曾有人暗中对我们六族发动袭击——目标,正是要将我们逐一瓦解。”
话音落下,人群中立刻有人陷入沉思,片刻后猛地醒悟,脱口而出:
“没错!我想起来了!就在黑衣人来之前,确实有过一次突袭……当时只以为是偶然冲突,没想到竟是冲着我们六族来的!”
那时唯有秦筝所在部落参与了抵抗,其余五族因未遭直接攻击,始终置身事外,因而对此事知之甚少。
此刻经萧洋点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空气仿佛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们并非愚钝之人,自然明白:若六族始终貌合神离,敌人便有机可乘,逐个击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几位长老眉宇间已浮现忧色,但仍有几人不以为然。
其中一人甚至嗤笑一声,斜眼看向萧洋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我们一族向来与世无争,从未卷入纷争,谁会吃饱了撑着来找我们的麻烦?”
这般想法并不少见。
不少长老自认所处偏远、行事低调,断不会惹来灾祸。
在他们看来,这是别人惹出的祸端,理应由当事人自行收拾,无需牵连全族。
毕竟,祸不及无辜——只要不沾边,就安然无恙。
萧洋很清楚,这种心态其实相当危险。
黑衣人已经消失快十天了,却始终没有半点踪影。
以他对那家伙性格的了解,对方绝不会沉寂太久,迟早会再次冒出来兴风作浪。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时,他只是轻轻一笑,带着几分无奈。
有些话他早已说尽,可没人愿意听进去。
这倒也怪不得谁——毕竟他并非六族之人,想要让他们真正信任并共享情报,并不容易。
而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有多严重。
想到这儿,萧洋自嘲地摇了摇头,随即开口道:
“该提醒的我都说了,也没指望你们非得跟我联手。
谁愿合作,我欢迎;谁不愿,我也不会责怪。
但等黑衣人真的杀上门来,别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他知道,越是强硬地说教,这些人反而越抵触。
与其费口舌争执,不如暂且随他们去。
反正用不了多久,黑衣人必定卷土重来。
等到那时,他们亲身体会到痛楚,自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满不在乎了。
正这么想着,他的目光缓缓扫向其他几位长老所在的方向。
那些人最初看向他时,眼神中还带着敌意——毕竟他在比试中刻意压制实力,最后才突然爆发取胜,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可细细一想,秦筝部落能有萧洋这般人物加入,未来的发展恐怕不可限量。
一时间,不少人心中竟悄然泛起一丝羡慕与惋惜:如此厉害的角色,怎么就不属于自己的部族呢?
这个念头刚起,便有人心思活络起来——即便萧洋不是本族人,只要和秦筝搞好关系,将来说不定也能请他出手相助一二。
事实上,秦筝之前的策略是对的。
只要萧洋展现出足够的力量,六族终究会正视他、认可他。
眼下正是如此。
尽管多数长老仍持反对态度,但已有几人开始动摇。
这时,三长老笑呵呵地走出人群,走到秦筝面前,拱手一礼:
“方才您提的合作之事,我颇感兴趣。
不如我们坐下细谈,看看该如何整合各方之力?”
秦筝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之色。
这才像个样子!之前那些人斤斤计较、各自为政的态度,根本不适合面对黑衣人这样的敌人。
而三长老之所以主动靠拢,背后另有原因——蛮小月已经被秦筝收服,成了对方的人。
万小月若执意离开,他也拦不住。
他心中愤懑至极: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的天才,就这么被别人轻易挖走!可事已至此,再恼怒也无济于事。
他之所以选择此刻联手,其实是出于长远考虑——蛮小月一走,自己部族的实力无疑大损。
再想培养出一个同等级的战力,几乎是奢望。
与其坐等部族日渐衰落,不如趁早找一座靠山,保全血脉传承。
而这靠山,最合适的人选便是萧洋。
既然萧洋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依附于他,又有何不可?他没有犹豫,果断做出了决定。
有了他的带头,五长老略一迟疑后,也走了过来。
六族之中,如今已有三股势力站到了一起,剩下的三人——大长老、七长老和二长老——彼此交换着眼神,却始终沉默不语,未作表态。
秦筝见状,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
他转头看向萧洋,虽未言语,但眼神中满是询问。
萧洋看懂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没有多言,但意思明确:现在他们不肯联合,强求无益。
等黑衣人再度现身,让他们亲身尝到孤立无援的滋味,自然会明白团结的重要性。
考核结束,无论结果如何,也无论众人心中是否服气,该给的奖赏依然要兑现。
在秦筝明确提出联合六族的倡议后,众长老最终裁定:萧洋为此次较量的胜者,并郑重奉上属于胜利者的奖励。
奖品落入手心的那一刻,萧洋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竟是这般稀世之物。
这竟是一滴能够助人短时间内突破瓶颈、稳固修为的“源泉之水”。
他目光一凝,心头猛然掀起波澜,继而化作满脸惊异。
“没想到啊……这种早已绝迹多年的灵物,你们这里竟还藏有如此充足的存量。”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更让他意外的,是他们居然把这等宝物当作头名奖励,轻飘飘地送了出去。
还真是豪气得惊人。
正当他心中暗叹之际,忽然察觉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正锁定在自己身上。
顺着那视线望去,他才发现,原来是那个小萝莉。
准确地说,她并非盯着萧洋,而是死死盯着他手中那瓶晶莹剔透的源泉之水。
萧洋瞬间明白过来——这孩子,恐怕极需此物。
否则,断不会露出这般近乎贪婪的眼神。
她压低修为混入这场比试,图的应该就是这最后一项奖励。
谁料半路杀出个自己,硬生生将她志在必得的东西夺走。
想到这儿,萧洋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随即朝她轻轻招了招手。
小萝莉原本满心不甘,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此次前来,目标明确,只为这源泉之水。
如今功亏一篑,败得毫无悬念,怎会甘心?
她望着那瓶子,眼神里全是渴望与失落,正自神伤时,忽见萧洋冲她招手。
她一时茫然,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地抬起手指向自己,投去疑惑的一瞥。
直到萧洋再度点头示意,她才皱着眉,一步步走上前来。
“有事?”
语气冷硬,满是戒备。
此刻的她,心里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