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刚要开口对楚澜解释青花碗的来龙去脉,瓷心斋那扇不算厚实的木门,“哐当”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极其粗暴地撞开!
门板重重砸在墙上,震得门楣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杂乱刺耳的哀鸣。
店内三人俱是一惊,齐刷刷转头望去。
只见门口黑压压地站了五六个人,清一色穿着仿制治安官的制服,臂章模糊,但气势汹汹。
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壮汉,方脸阔口,眉毛稀疏,一双三角眼透着股蛮横与不耐烦,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店内扫过。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男子,也是个个神情倨傲,双手背在身后,跨立而站,堵死了门口。
这架势,不像执法人员,倒更像打手上门寻衅。
许心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
李局长那边刚抓了老金,王中天这是狗急跳墙,慌不择路,动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他了。
“谁是许心?”三角眼壮汉声音粗嘎,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王天河下意识地想上前挡在许心前面,被许心用眼神制止。
许心上前一步,神色平静无波,仿佛没看到对方那要吃人的眼神:“我是。几位有什么事?”
三角眼上下打量了许心一番,嘴角撇了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什么事?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清楚吗?”
“我遵纪守法,经营这小店,不清楚犯了哪条法。”许心语气依旧平稳。
“不清楚?”三角眼嗤笑一声,猛地提高音量,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许心脸上,“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倒卖国家禁止经营的文物!赃物就在你这店里!现在,立刻,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倒卖文物?这帽子扣得又大又狠。
楚澜原本坐在茶桌旁,此刻缓缓站起身,俏脸含霜。
她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王天河忍不住了,梗着脖子道:“你们说举报就举报?证据呢?拘捕证呢?拿出来看看!”
三角眼目光凶狠地瞪向王天河:“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证据?我们调查就是找证据!现在,立刻,马上,跟我们走!”他手指几乎戳到许心胸口。
许心微微侧身避开,眼神也冷了下来:“没有拘捕证,没有明确证据,仅凭一句举报,就要强行带人?这是什么规矩?”
“规矩?”三角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狞笑一声,“老子的话就是规矩!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乖乖跟我们走,免得受皮肉之苦!”
他身后两个年轻“制服”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就想扭住许心的胳膊。
“住手!”楚澜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她走上前,与许心并肩而立,目光直视三角眼:“你们是哪个单位的?编号多少?带队领导是谁?仅凭一句空口无凭的举报,没有任何法律文书,就要强行带走公民?谁给你们的权力?”
三角眼被楚澜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怔,似乎没料到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气场这么强,言辞如此犀利。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又是谁?少他妈多管闲事!妨碍公务,连你一起抓!”
“公务?”
“你管你们这种行为叫公务?土匪行径还差不多。”
她拿出手机,语气平淡却带着巨大的压力:“我现在要打电话举报你们的行为!”
三角眼被楚澜的气势慑住了一瞬,但旋即恼羞成怒。
他接到的命令是必须把许心带回去,最好能制造点“意外”,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眼看这女人要打电话,他哪里肯让。
“打什么电话!到了地方自然让你打!现在,都给我带走!”
三角眼粗暴地一挥手,“把这个女人也给我铐上!妈的,给脸不要脸!”
两个手下闻言,掏出明晃晃的手铐,就要上前对楚澜动粗。
许心眼神一厉,脚下微微一动,就要挡在楚澜身前。
王天河也抄起了墙角的一个鸡毛掸子,虽然知道不顶用,但架势要做足。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楚澜却毫无惧色,甚至往前踏了一小步,那双凤眸眯起,里面仿佛有冰棱在凝结
“我警告你,今天你这手铐要是敢戴到我手上,我保证,你,还有你背后的人,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千钧重压,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三角眼伸出的手下意识僵在半空。
他看着楚澜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
这女人…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要是被一个女人一句话吓住,以后还怎么混?
“吓唬谁呢!铐上!全部带走!”三角眼把心一横,厉声喝道。
手下不再犹豫,强行扭住许心的胳膊,另一个则拿着手铐逼近楚澜。
楚澜没有反抗,任由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
她甚至看都没看那手铐一眼,只是抬起那双冰封般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三角眼,仿佛要将他这张脸刻进骨子里。
“好,很好。”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许心也被粗暴地反铐住双手。王天河想阻拦,被另一个“制服”一把推开,撞在柜台上,疼得龇牙咧嘴。
“心哥!澜姐!”王天河急得大叫。
“看好店。”许心只来得及交代一句,就被推搡着向外走去。
三角眼看着被制住的两人,尤其是楚澜那平静得可怕的眼神,心里那点不安越来越强烈。但他强行压下,恶狠狠地一挥手:“带走!”
许心和楚澜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制服”押着,粗暴地推上了一辆没有悬挂正规牌照的黑色面包车。
车门“哗啦”一声拉上,隔绝了外面王天河焦急的目光和街上的阳光。
车内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三角眼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被夹在中间、戴着手铐的两人,尤其是楚澜那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侧脸,心里那股邪火又冒了上来。
“妈的,装什么装!到了地方,有你们好受的!”他低声骂了一句,试图用凶狠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面包车引擎轰鸣,猛地蹿了出去,汇入车流,不知驶向何方。
瓷心斋内,王天河捂着被撞疼的胳膊,看着消失在街角的面包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