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过后,小厮们已将行李收拾妥当。
在山脚下,才驶几步路的马车被沈祁拦下。
“沈大哥?”司静茹掀起车帘,疑惑地望向外头拦路的沈祁
沈祁立于马车旁,沉声道:“这些侍卫会护送你们回城。”
姜秣透过车窗看去,见几名侍卫腰佩长刀,身形如松,面容肃穆,瞧着的确可靠。
“好。”司静茹微微颔首。
沈祁和沈钰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走远。
“大哥,你为何不让我送她们回城内。”沈钰还以为这次回廊州城也能与姜秣一道。
沈祁没顺着沈钰的话题接话,而是道:“我有事要你去做,走吧。”
此番返程,李月珊陪着孟兰茵同乘,而司静茹则与流苏、姜秣共乘一车。
流苏见自家小姐神色恹恹,便故意提起话头:“小姐,咱们回府时,叶公子该是已经回来了吧?”
司静茹闻言,眸中微亮:“是了,文宴哥明日就该到廊州了。”她侧头看流苏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问道:“流苏你怎么提起这个?”
“还不是小姐看着心绪不高,想着若是叶公子早些回来还能多陪小姐。”流苏瞧着司静茹确实开心不少掀唇轻笑道。
“好啊流苏,都学会打趣我了。”司静茹装作生气的模样,用手中的话本子在流苏额头上轻敲。
流苏也不躲闪,只是掩唇轻笑。
一旁的姜秣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主仆二人嬉闹,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云霞山西侧的一座废弃院子里,沈祁蹲下身,查看地上的十几具尸体的伤口和身上的痕迹,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大人,这些人都是万影门的暗卫,向来万影门只认钱不认人,又远在大启境外,若是追查幕后之人怕是不好查。”一个侍卫上前回禀道。
若是和司静茹他们所说是赵容钱做的,那么他一早就与万影门的人有来往,“派人秘密去容国查看,”沈祁站起身,目光扫视院内,“查这座院子的人可有回话?”
侍卫拱手回复道:“派去的人回禀,寺里的僧人说这院子原先是寺里用来供香客歇脚的,十年前寺里的住持觉得这离寺庙有些远,便重新归置香客休息的位置,这院子就荒废了,近日寺里的僧人并未有人来过此地。”
“为何会有密道?”沈祁追问。
侍卫回道:“住持说,密道是之前方便出意外逃生时做的,寺里年纪稍长的僧人都知道。”
“大哥。”沈钰匆匆赶来,大步朝沈祁走去,“我去赵容钱的院子看了,他正还在院里待着,他妹妹也在。”
“可发现有何异常?”沈祁问道。
沈钰摇摇头,“并未,我在那院子四周都看过,没有别的痕迹。”
沈祁沉吟片刻,转身走向那间屋子的密道。
“大哥你去哪。”沈钰紧跟在后面。
兄弟二人从另一端出来后,沈祁忽然问道:“这里到赵容钱的院子要多久?”
沈钰思索着,回道:“我估摸着也就一刻钟不到。”
“你从这走到他院子再回来三趟,一趟用走,另两趟分别用小跑和快跑。”沈祁道。
“行吧。”
沈祁继续回那间屋子查看,他闭上眼睛回想昨日发生的一切,他被人引到别处,再找到这院子还是费了一些时间,那女香客为何这么恰好的出现在这,他不信是路过。
他又出去查看院子外的尸体,一个侍卫上前回禀,“大人,那小厮中的箭也是万影门的。”
“嗯。”沈祁沉声应道,他观察到地上的尸体,几乎每个人都是被一刀毙命,伤口极深,想来那女香客的身手干净利落
恍惚间,他回忆起昨夜短暂的交锋,那女香客的剑法诡谲多变,却总在关键时刻流露出一种他似曾相识的气息,就像...就像当年杀了那几名官员的杀手。
与那杀手交手两次,他看清了那男子的长相,便让人将画像张贴出去,时至今日却并未有人见过,干净得有些不像话。
明明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但二人无论气质或是剑术都很相似,莫非师出同门,还是有他不知道的能易容的手法,可惜让人给跑了。
“有意思。”沈祁眯起眼睛,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
回程的路上顺畅无比,才近黄昏,姜秣她们就回到了李府。
正堂内,秦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慈祥的目光扫过众人:“这一路舟车劳顿,不必来问安,这几日在寺里你们可玩得尽兴?”
孟兰茵身柔声回道:“我与月珊、司小姐在寺里玩得甚是欢喜,昨夜还一同放了花灯祈福。”
“可不是嘛,祖母。”李月珊亲昵接过话,“这次庙会热闹极了,连瑞王殿下和容国的皇子都来了。”
秦老夫人眼尾笑意更浓,她微微颔首道:“玩的开心就好,现下天色不早,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堂内几人应道。
司静茹沿着回廊往暮雪斋的路上,在转角处碰到了李月珊。
“月珊,你不是回自己的院子了嘛?”司静茹有些诧异问道。
李月珊绞着帕子,眉间笼着轻愁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出了昨夜那件事,兰茵虽说到底没出事,可我心里总是有些闷闷的,便想来找你说说话。”
司静茹会意,温声道:“那便去我那儿坐坐吧。”
“好。”说着,李月珊自然地挽起她的手。
暮雪斋内,司静茹斟了盏清茶递过去,“先喝口茶顺顺气。”
氤氲茶香中,李月珊紧绷的神色终于稍稍舒展。
“说吧怎么了?”司静茹问道。
流苏与姜秣站在司静茹身后,听着李月珊缓缓开口。
“我总觉得,若是当时我能立马抓住她就好了。”说着李月珊鼻头一酸,眼眶微红。
“你可是自责了?”司静茹问道。
李月珊闷闷点头。
司静茹轻轻握住李月珊的手,柔声道:“这世间万事,原就不是我们能管得过来的,何必再苛责自己,况且兰茵如今平安无事,这才是最要紧的。你若实在放心不下,日后我们多去陪她说话带她散心,让她渐渐开怀起来,岂不比在这儿自责强,不如明日我们去她院子陪她说话如何?”
李月珊最后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