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师兄笑的不怀好意,我们师兄肯定是被他骗了!”
陶芝芝一直偷偷摸摸看他们俩,恨不得过去喊醒沈昭白。
炎风一脸无奈,
看看被沈烬迷昏头的师兄,又瞅瞅一心吃瓜的师妹,一整个的生无可恋,
“师妹,师兄也就算了,这是咱们第一次下山做任务,你能不能上点心!”
合着就他一个人盯着黄老汉的记忆、一心想找到屠村凶手吗?
他们都怎么回事?!
“小师兄,你就是太严肃了,”
陶芝芝摆摆手,随手指了指记忆画面里的黄斗升,
“我看见了嘛,
那个黄斗升,离家三年没有音讯,
黄老汉一个瞎子花了一年才找到天衍宗,路上的艰辛自不用多说,
黄斗升怕被周围弟子嘲笑竟然不认他,可怜黄老汉只能拄着拐杖一步步摸着下山。”
黄老汉本就看不见,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等他走下山门,已经到了后半夜。
原本心灰意冷,连回云山村的念头都快被消耗没了,
突然听见有人喊他,
“爹!”
是黄斗升的声音,
虽然几年过去,他的声线没了之前的稚嫩,
但黄老汉从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是他,
“爹,是我不孝,您别怪我。”
黄斗升是趁着夜色偷跑出来的,他不放心,找了好久才找到黄老汉,
他连路都走错了,照这么走下去,只会离云山村越来越远。
黄斗升扑通一声跪在黄老汉身前,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
“爹,不是儿子不认您,儿子有苦衷。”
黄斗升离家四年,前两年都在山脚下,一个人靠捡柴过活,
第三年宗门弟子大选,才得以上山。
能来天衍宗拜师的,都是各地选出来的天之骄子,资源、天赋、资质无不是顶尖,
黄斗升在这里,就像混进一堆宝石里的沙粒,渺小又普通。
好容易入选外门弟子,因为没有背景、朋友,又经常害同班弟子挨罚,备受磋磨。
渐渐变得不爱说话,胆小、自卑,走路时都低着头。
幸遇宗门大师兄沈昭白,得了指点和一双手套,黄斗升的情况才堪堪好一点。
这个时候,黄老汉出现,
那些人都眼高于顶,自然看不上一个瞎子,
若黄斗升在他们面前承认,只会给他们日后嘲笑自己的理由,
那他以后在宗门的日子,会更加难熬。
黄斗升抱着黄老汉的腿,几乎哭成泪人,
这些年一个人在外,本就孤立无援,
终于见到疼爱他的人,黄斗升如孩童告状般,边哭边把自己四年来的委屈说出来。
“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爹,您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记恨我。”
黄斗升跟黄老汉相依为命,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做什么都不方便,
想到他千里迢迢一个人走来的天衍宗,既心痛又悔恨,
“你本来就看不见,一个人跑这么远干什么!我学成以后,自会回去云山村看你。”
黄老汉摸到黄斗升的脸,干枯苍老的手替他抹去糊满脸的泪水,长叹口气,
“你离家四年了,我只是来看看你,知道你还好好的就行了。”
他哪会儿因为这点儿事,跟一个孩子生气。
更别说,现在黄斗升几乎哭成了泪人,黄老汉心疼还来不及。
这些年,他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我不给你添乱,这就回去了,你啊,”黄老汉点点他额头,“怎么也不写信回来啊?”
“我,我写了啊,”
黄斗升扶着黄老汉的手站起来,胡乱抹了泪,
“爹,我没忘您的嘱托,知道村里的叔婶都不识字,除了文字信,还额外画了一张小人图,每半年寄一次,您没收到吗?”
“哎呀,我说怎么有人每次寄信,都画些乱七八糟的火柴棍,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岁小孩儿练笔呢!”
几个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穿的都是天衍宗外门弟子服,
“当废纸烧了都不够暖手的。”
说完一阵哄笑。
黄斗升警惕地挡黄老汉身前,看着面前五个人,
他们都是外门弟子,平时总是结伴,四处找茬,还会没缘由的拉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这种事真要上报,并不会掀起什么水花,只会让他得到一顿更重的毒打。
所以黄斗升都忍下来,
他想着,只要好好修行,一点点进步,总有越过他们的时候,早晚能给自己出气。
“是你们拿了我的信!”
黄斗升最厌恶的,就是他们看自己时的眼神,
带着讥笑,像在看一只连毛都没有的老鼠,好像生死都被他们捏在手里似的。
看见他们的嘴脸,黄斗升就泛起生理性的恶心。
……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陶芝芝看得气愤,原本还觉得黄斗升狼心狗肺,现在倒有些同情他,
“这几个人真是天衍宗弟子吗?要是被我看到,我一定罚他们吊树上不吃不喝一百天!”
“天衍宗的外门弟子不经宗主长老亲面,筛选条件也宽和些,”
沈昭白走过来,扫向那几个人,很浅地蹙了一下眉,
“这几个人,我也见过,但他们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不是活该嘛,”
南宫烬一只胳膊架沈昭白肩头,整个人透着懒散,拍拍沈昭白道,
“看吧,怀璧其罪,你平白送人东西,让他更遭人惦记。”
南宫烬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以后不能乱送东西啊,你的东西都是我的。”
沈昭白张了张嘴,最终点头嗯一声,
想了想,从纳戒中扒拉出一把椅子,放南宫烬身后,示意他坐下休息会儿。
南宫烬略微思索,对上一旁炎风和陶芝芝一言难尽的表情,眉梢一挑,
拉着沈昭白道,“你坐,”
“我不……”
沈昭白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听见南宫烬的后半句,
“椅子有点儿硬,我坐你腿上。”
……
不用看,都能感受到炎风跟陶芝芝的无语。
南宫烬也不在意,他就乐意在他们面前折腾沈昭白,
让他们知道这人到底是谁的。
沈昭白也不推辞了,默默坐下,把南宫烬揽自己腿上。
“小师兄,”陶芝芝默默后退几步,扯扯炎风的袖子,痛心疾首但小声道,“师兄他以后肯定要吃亏啊!”
“现在感情骗子很多的!师兄他不识情爱能懂什么啊!”
“那能怎么办?你看师兄他听得进去我们说话吗?”
炎风露出同款头疼的表情,
“我再给师尊传封信,咱们赶紧回去,让师尊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