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岛指挥中心内，刺耳的警报声刚刚平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电离后的焦灼气味。
全息屏幕上，代表敌国特种舰队的红色光点已经彻底消失，被一片翻腾的深海数据流所取代，那是小墨一道热线攻击后留下的永恒烙印。
“检测到沉眠波动回应！旧神意志正在苏醒！”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丧钟，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将刚刚击退强敌的短暂喜悦砸得粉碎。
秦岚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凝重，她紧盯着屏幕上那不断扩散的能量涟漪，那涟漪的中心，正是刚才敌舰被蒸发的位置。
“我们……真的吵醒了它！”
叶寒的双手在光幕键盘上化作残影，一行行瀑布般的数据流淌而下，最终汇聚成一个令人绝望的模拟模型。
“不只是吵醒。”他猛地抬头，镜片下的双眼布满血丝，“我们的攻击，连同小墨释放的巨大能量，撕开了一道微小的维度裂隙。旧神的意志正顺着这道裂隙，试图将自己的感知投射过来。它像一个被闹钟吵醒的巨人，正在试图睁开眼睛！”
“必须立即封锁消息！”韩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他想到的不是神明，而是现实的恐慌，“一旦让民众知道我们惊醒了一个无法对抗的存在，整个社会的信仰体系和稳定秩序会瞬间崩塌！”
苏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
他走到指挥台前，巨大的落地窗外，那个娇小的身影正静静悬浮在海面上空，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与她毫无关系。
但苏白知道，小墨正在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封锁？怎么封锁？”苏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现在全球的目光都在这里！我们能做的不是掩盖，而是引导！”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它想醒？那就让它看看，现在是谁说了算！”
他转向秦岚：“准备最高能量输出，目标，深海维度裂隙！”
秦岚一惊：“你想做什么？再次攻击可能会让裂隙扩大！”
“不。”苏白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是攻击，是‘焊接’！用更强大的能量，把那道门给我烧死、焊死！”他指着窗外的小墨，声音传遍整个指挥中心，“崽，听到了吗？再来一次！这次，我们不光要烧，还要把这扇门，给它彻底锁死！”
全球直播间里，亿万观众的心情如同坐上了过山车。
【卧槽卧槽！刚才那道光是什么？歼星舰主炮吗？】
【一艘航母编队，就这么没了？连个泡都没冒？】
【崽崽牛逼！我们龙国的守护神！】
【等等，你们看系统提示！旧神意志正在苏醒？什么鬼？】
【坏了！我们好像捅了个更大的篓子！】
【别怕！苏神说了，要把它焊死！我们有崽崽，我们怕什么！】
【苏神的意思是，用更大的能量把那个裂缝堵上？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以暴制暴，我喜欢！干就完了！】
命令通过精神链接瞬间传达到了小墨的意识中。
海面上，一直安静悬浮的小墨缓缓抬起了头。
她那双原本清澈如黑曜石的眼眸，此刻却泛着一丝疲惫。
刚才的一击几乎抽空了她体内积蓄的大部分能量。
而此刻，一股来自深渊的、难以言喻的宏大意志，正通过那道无形的裂隙，疯狂地向她涌来，像无数根看不见的触手，试图钻入她的灵魂，掌控她这把“钥匙”。
“钥匙……开启……”小墨的嘴里，又开始无意识地呢喃着那几个词。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崽！”苏白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她的意识海中炸响，“撑住！别听它的！你是我们的神，不是它的钥匙！”
这声呼唤，伴随着直播间里十四亿人通过“全民情绪绑定”系统传递而来的庞大意念洪流，瞬间冲入了小墨的体内。
那股意念充满了担忧、信赖、骄傲和不屈，如同一道温暖而坚固的堤坝，暂时阻挡住了旧神意志的侵蚀。
小墨的颤抖停止了。
她遥遥地望向指挥中心的方向，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苏白那张写满坚毅的脸。
她小小的身躯再次开始汇聚光芒，比刚才更加璀璨，更加炽烈。
这一次，光芒不再是纯粹的金色，而是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混沌色彩。
天空被映照得亮如白昼，海面在她的脚下沸腾，蒸腾起无尽的水汽，形成了一圈巨大的白色光环。
“能量指数正在飙升！已经超过了刚才攻击时的峰值！”叶寒惊骇地喊道，“她的身体……她还能承受得住吗？这种输出，简直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
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知道，这或许是决定人类文明命运的一击。
成功，他们就能暂时关上潘多拉的魔盒；失败，那苏醒的旧神将是所有人的末日。
苏白死死地盯着屏幕，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他相信小墨，但为人父般的担忧却让他心如刀绞。
就在小墨积蓄的能量即将达到顶点的瞬间，异变陡生。
不是来自深海，而是来自小墨自身。
她体内的那股能量突然停止了向外扩张，转而向内疯狂收缩、坍塌。
原本照亮天际的光芒，在千分之一秒内尽数回到了她小小的身体里。
天空和海洋瞬间恢复了黑暗，只剩下她一个人，像一颗独立的、散发着幽光的奇点，悬浮在天地之间。
“怎么回事？能量反应消失了？”秦岚愕然。
叶寒看着屏幕上瞬间归零又瞬间爆表的各项诡异数据，大脑一片空白：“不……不是消失了，是内敛了！所有的能量都被压缩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维度！她……她在做什么？”
直播间的弹幕也瞬间爆炸。
【光呢？我那么大一道光呢？】
【崽崽怎么了？失败了吗？】
【别吓我啊！崽崽千万不能有事！】
【你们看她的眼睛！快看她的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通过高清摄像头还是肉眼，都聚焦在了小墨的脸上。
只见她那双黑色的眼眸，此刻已经完全被一种流动的、仿佛熔岩般的金色所取代。
那不是之前那种神圣的光芒，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威严、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与毁灭的本源法则的金色。
她的身体不再颤抖，脸上也没有了疲惫和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只般的漠然。
那股来自深渊的旧神意志，似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一滞，疯狂的侵蚀戛然而止。
指挥中心里，苏白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感觉到，小墨变了。
虽然还是那个外形，但内在的某种东西，已经发生了质变。
她不再仅仅是他的“崽”，也不再仅仅是那把被动的“钥匙”。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通过精神链接问道：“小墨……你还好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失去意识，或者被某种存在夺舍的时候，小墨的嘴唇，第一次清晰、连贯地吐出了人类的语言。
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稚嫩的呢喃，而是一种混合着亿万个声音的共鸣，空灵、宏大，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门……”
她眼中那熔金般的眸子，缓缓扫过深邃的海底，仿佛看穿了时空的阻隔，看到了那道无形的维度裂隙。
“……要开了。”
苏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吗？旧神的降临，终究不可避免？
然而，小墨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世界，连同那沉眠的旧神意志，都为之错愕。
她微微偏过头，视线似乎穿越了无尽的星海，望向了某个未知的方向。
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似是期待，又似是迎接。
“但这次……不是为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