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茧之外,中极域的天空已被异象笼罩整整十七日。
那枚由神灵源晶与大罗灵晶碰撞形成的光茧,此刻正悬浮在九天神梯第九十九层的半空,表面流淌着如同星河般的法则纹路。每当一道新的纹路成型,八域之内便会有对应的灵气潮汐涌动——东域的灵脉之源突然喷薄出三尺高的金色灵雾,西域名山丹鼎峰的地火自行凝聚成莲,北域极寒冰川的冰魄晶矿发出嗡鸣,静海域的定海珠在海底形成连锁的灵光涟漪。
中极域域主站在神梯下方的观礼台上,枯瘦的手指轻抚着腰间的域主令,令牌上的八域符文正随着光茧的律动闪烁。他身旁的南域域主是位身着绿袍的老者,此刻正捻着胡须感叹:“当年敖烈突破神灵境时,虽也引动过灵气汇聚,却从未有过这般牵连八域的气象。韩烨这小子,怕是要走出一条前人未有的路啊。”
“不是前人未有,是从未有人敢想。”北域域主面色复杂地望着光茧,左手下意识摩挲着右臂——那里正是被韩烨以封神鼎余威震伤的位置。他至今仍清晰记得那日韩烨捏碎寒铁印时的场景,玄铁铸就的印玺在对方掌心如同脆冰般碎裂,暴露出的法则掌控力已隐隐有了神灵之姿。
凌玥站在观礼台最前方,墨影剑斜倚在肩头,剑穗上的紫晶石随着灵气流动轻轻摇曳。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光茧,纵然隔着九十九层神梯的距离,她仍能感知到韩烨的气息正在发生质变——那股原本如同玄铁般刚猛的力量,此刻正变得如大地般厚重,如星空般深邃,仿佛能包容八域万物。
而在光茧内部,韩烨正经历着此生最奇妙的蜕变。
他的意识已脱离肉身束缚,化作一道无形的灵念,悬浮在封神鼎旁。这尊耗费他无数心血炼制的宝鼎,此刻正悬浮在光茧中央,鼎身的玄铁肌理上,金、木、水、火、土、空间六系法则如同活物般流转。更令人惊异的是,鼎内原本混沌的空间,此刻竟清晰地映照出一幅立体的八域地图——东域的灵脉走向、西域的火山分布、北域的冰川脉络、静海域的洋流轨迹、中极域的坊市布局、地冥域的陨坑分布……八域山川地貌,草木河流,皆在鼎中纤毫毕现。
“这是……”韩烨的灵念微动,封神鼎便随之一颤,鼎内的中极域地图突然亮起,将中极域域主府的场景映照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能看到域主令上流转的符文,听到几位域主的低声交谈。
就在这时,封神鼎的内壁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纹路,这些纹路并非灵文,而是由法则之力构成的节点。韩烨的灵念探入其中,瞬间明白了这些节点的作用——它们竟是八域灵气的调控枢纽。
他尝试着将一丝神念注入东域灵脉之源对应的节点,鼎内东域地图上的灵脉立刻亮起,与此同时,光茧外传来东域域主惊喜的呼喊:“灵脉之源的灵气浓度……竟在自行提升!”
韩烨心中一动,又将神念转向北域极寒冰川的节点。这次他没有增强灵气,而是轻轻拨动了节点旁的冰系法则纹路。光茧外的北域域主突然打了个寒颤,疑惑地望向北方:“奇怪,极寒冰川的寒气怎么突然柔和了几分?”
“原来如此……”韩烨的灵念泛起一阵波动,如同孩童发现新玩具般兴奋。他终于明白封神鼎与神格的联系——这尊宝鼎并非普通的兵器或法器,而是他作为神灵掌控仙界法则的媒介。就像帝王需要玉玺来号令天下,他则需要封神鼎来调和八域法则。
他继续探索鼎内的奥秘,发现除了灵气调控,封神鼎还能映照八域修士的气息。当他的神念扫过静海域时,鼎内立刻浮现出静海域少主的身影,对方正在海底加固防御阵法,周身环绕着定海珠的水之法则;扫过西域名山时,丹鼎峰的炼丹师们正在尝试炼化焚天火种,鼎内便清晰地显示出他们的成功率和失误之处。
最让韩烨在意的是,鼎内地冥域的地图上,紫云阁的位置闪烁着柔和的紫光,那是凌玥与弟子们的气息。他能看到凌玥站在观礼台前的身影,能感知到她剑穗上紫晶石的灵力波动,甚至能捕捉到她心中那丝淡淡的担忧。
“等我出去。”韩烨的灵念轻声道,尽管知道对方听不到,封神鼎却仿佛听懂了他的心意,鼎内紫云阁的紫光突然明亮了几分。
就在这时,鼎身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原本流转有序的法则纹路出现了紊乱。韩烨的灵念立刻警觉起来,顺着紊乱的源头探查过去,发现问题出在天罗域的地图区域——那里的法则节点正被一股阴冷的力量侵蚀,如同健康的肌肤上生出了恶疮。
“是域外天魔?”韩烨的灵念瞬间凝重起来。他认出这种阴冷力量,与当年在陨仙洞遭遇的天魔气息如出一辙,只是更加精纯,显然是经过刻意培养的高阶天魔。
他尝试调动封神鼎的力量净化这股侵蚀,却发现对方异常狡猾,每当法则之力靠近,便立刻隐匿起来,如同附骨之疽般难以清除。韩烨的灵念沉凝下来,他意识到这些天魔绝非偶然出现,背后定然有人操控,而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些隐匿的天罗域旧部。
“想在我突破的关键时刻动手吗?”韩烨的灵念闪过一丝冷意,神念再次注入封神鼎,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攻击天魔,而是将鼎内天罗域的地图区域暂时封锁,形成一道法则屏障。虽然无法彻底清除天魔,却能阻止它们进一步侵蚀八域法则。
做完这一切,韩烨的灵念重新回到自身正在重塑的神体旁。他看着自己的肉身正在法则之力的冲刷下不断变强,骨骼上浮现出玄铁般的光泽,经脉中流淌的不再是灵力,而是纯粹的神力,每一次流转都能引动周围的法则共鸣。
而在他的识海深处,神格的凝聚已近尾声。这枚由大罗灵晶与神灵源晶融合而成的神格,此刻呈现出玄铁般的暗金色,核心处有两个古朴的神文正在缓缓旋转——正是“守护”二字。
韩烨明白,封神鼎映照八域,不仅是为了让他掌控法则,更是为了让他看清自己守护的对象。从猎虎村的乡邻,到紫云阁的弟子,再到八域的万千生灵,他的道从不是追求无上力量,而是用力量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存在。
“还有三十二天。”韩烨的灵念默默计算着,按照神格凝聚的进度,还需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彻底完成蜕变。他不再分心探查外界,而是将全部意识投入到神体与神格的融合中,封神鼎则悬于头顶,继续调和着八域法则,为他的最终突破保驾护航。
光茧外,凌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轻轻握住了墨影剑的剑柄。她望着光茧中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低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等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随着灵气流动传遍了中极域的天空,仿佛穿越了九十九层神梯的距离,传入了光茧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