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三十六分,路明非被斑驳的阳光晃醒,昨晚他并没有关窗户,此刻微风正吹的窗帘飒飒作响。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的疲惫还残留在四肢百骸。
这是回国第三天,昨晚路明非本想上线打两把星际争霸,可看到好友列表里 “老唐” 那个灰掉的头像,手指悬在鼠标上半天没动。
屏幕里的机甲战士静静站在原地,像在陪他一起发呆,直到十二点的到来,路明非终于忍不住抓起外套去了健身房,只有汗水浸透运动服时,那些翻涌的思念才会暂时被压下去。
“您有一封邮件,请及时查收!”路明非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路明非摸索着找到手机解锁,诺玛的邮件随即跳了出来:“Ricardo.m.Lu, 根据入学资料,你出生于1991年07月17日,今天满19岁。 在这重要的一天,我谨代表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和教务委员会长全体教授,祝你生日快乐。感谢你就读卡塞尔学院和我们分享美好时光,荣幸地共同成长。你真诚的,诺玛。”
“pS.按照校规,过生日的学生可在学院餐厅领取蛋糕一份,但你目前在中国休暑假,所以免费生日蛋糕服务取消。以及,你上个学期的成绩单显示你有一门功课的成绩为‘d’,即未能通过或者不及格,因此遗憾地通知你,你必须补课以及补考,请在8月前返回学院。”
路明非对着邮件嗤笑一声,生日?不过是提醒他又老了一岁,还得带着挂科的悲惨心情返回卡塞尔学院。他把手机扔到枕边,起身将窗户关好,刚想上床继续睡,手机屏幕又亮了, 这次是三条消息,陌深、楚子航、苏晓蔷的祝福几乎同时弹出。
“老路,生日快乐!晚上丽晶酒店三楼贵宾包间,哥们给你安排了生日宴,想请谁自己定,我,楚师兄和小天女都在。” 陌深的消息带着他一贯的靠谱,后面还附了个红包。苏晓蔷则发了个蛋糕表情包:“路明非生日快乐!晚上给你准备了礼物,记得多吃点!” 楚子航的消息最简单:“生日快乐,晚上见。”
路明非盯着屏幕,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原来他的生日还是有人记得的。路明非想了想,其实有陌深他们三个就够了,再多的人反而显得生分。可没等他回复,陈雯雯的短信又进来了:“路明非,今天中午 11:30 文学社在苏菲拉德披萨馆聚餐,要是收到短信就一起来吧。”
路明非下意识回复:“老陌和小天女去吗?陈社长。” 过了好几分钟,陈雯雯才回复:“他们说今天有朋友过生日,需要去给他买礼物,就不来了。”
路明非皱了皱眉,刚想打 “那我也不去了”,陈雯雯又发来一句:“你会来的吧,路明非。” 那语气里的期待太过明显,反而让他觉得不对劲。
就在这时,柳淼淼的消息跳了出来,很直接:“路明非,今天 11:30 文学社在苏菲拉德披萨馆聚餐你千万别去。” 路明非心里一紧,连忙反问:“为什么呢?”“陈雯雯和赵孟华分手了,她叫你去是为了让你帮她撑场面而已。” 柳淼淼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的犹豫。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柳淼淼。” 路明非回复道。“我只是不想你被利用而已,对了,生日快乐,路明非。” 柳淼淼的消息回复的很快。
看到 “生日快乐” 四个字,路明非心里一暖,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今天晚上我在丽晶酒店三楼贵宾包间开生日聚会,柳淼淼你来吗?”
这次消息回复就慢了许多,过了十几秒后柳淼淼才回复:“路明非,你是不是一开始不打算邀请我。”
路明非被柳淼淼这耿直的反问噎住了,连忙解释:“没有的事,我刚睡醒,现在才准备邀请同学。”
“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很开心,路明非,你的生日宴会我会去的,不过我今天要和我妈妈一起回外婆家一趟,可能会晚点到。”
“好,我等你来了在切蛋糕。”
见柳淼淼迟迟没有回复,路明非猜想她应该是被她妈妈给叫走了,听说柳淼淼家的家教还是十分严格的。
路明非将聊天界面切换到陈雯雯,回复了一句: “抱歉啊,陈会长,我有事应该也去不了。”然后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洗漱 去了。
路明非今天还要得健身房锻炼,不然都对不起他昨晚冲动办的会员卡。
与此同时,火车南站的候车大厅里,陌深正靠在立柱旁吃早餐。
早上八点他就到了这里,这座今年夏天刚投入使用的建筑,龟壳形的玻璃穹顶由三千二百片高强度玻璃拼接而成,铝合金骨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据说能抗八级地震。
陌深咬了口白菜猪肉馅的包子,皱了皱眉。比苏阿姨做的差远了,苏阿姨包的包子,肉馅里会加一勺香菇酱,咬下去满是汁水。不过现在不是想包子的时候,他的目光在人流中扫过,目标很明确:找到卡塞尔学院 b007 号专员雷蒙德。
根据陌深记忆中的信息,雷蒙德手里有一份关于 “SS” 的机密文件。不过正是因为这一份文件,害的这哥们死状奇惨。陌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能救的人他都想救一救。
为了不让诺玛通过定位发现自己的踪迹异常,陌深提前将自己身上的定位器取了下来,丢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至于摧毁监控这种事情是不需要陌深来考虑的,夏弥办事从来不留把柄。
很快,陌深的视线锁定了一个男人。身高一米七左右,圆脸,穿着灰色短袖和黑色长裤,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站在候车椅旁假装看车次信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观察周围。
陌深通过言灵“血系结罗”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个男人体内的龙血比例是整个车站所有人类中最高的,而且他的站姿很特别,双脚与肩同宽,重心微微下沉,是经过反侦察培训的标准姿势,稍有风吹草动就能立刻反应。
陌深慢慢靠近,发现对方的警惕性远超预期 ,每当有人靠近男人时,他的手指就会无意识地摸向公文包,喉咙也会微微滚动,显然在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硬闯肯定不行,陌深退到洗手间隔间,戴上口罩和墨镜,同时改变了自身的身高和体格。准备完成后,他走进与雷蒙德所在方向相反的人流中。
候车大厅里人很多,暑假返乡的学生、提着行李的旅客,还有推着婴儿车的家长,嘈杂的声音刚好能掩盖他的动作。
陌深随着人流慢慢移动,眼睛始终盯着雷蒙德的背影,计算着步伐,当他走到雷蒙德斜后方一米处时,正好有一列火车的检票通知响起,巨大的广播声淹没了周围的动静。
就是现在,陌深脚下发力,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成掌,指尖并拢,瞄准雷蒙德后颈下方的 “风池穴”,这个位置既能让人快速昏迷,又不会造成重伤。
他的动作又快又轻,掌心触碰到雷蒙德皮肤的瞬间,微微用力按压,同时左手扶住对方的胳膊,防止他失去意识后摔倒。
雷蒙德的身体先是一僵,然后软软地向后倒去,陌深顺势接住他,手臂揽住他的腰,假装是朋友喝醉了。周围有人看了一眼,见两人姿态亲密,以为是同伴,便没再多关注。
陌深扶着雷蒙德走到候车椅旁,让其靠在椅背上,头歪向一侧,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再接过雷蒙德手里的公文包轻轻放在脚边,假装帮他整理衣领。
做完这一切,陌深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着,雷蒙德座位十米外有个靠着柱子假装看手机的男人,目光就没有从公文包上离开过。
陌深走进洗手间,在隔间里待了三分钟后,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果然,当陌深回到候车椅旁时,雷蒙德脚边的公文包已经不见了。陌深心里松了口气,任务完成,雷蒙德没有死,夏弥的谋划也没有被打搅。
他拍了拍雷蒙德的肩膀,见对方没醒,便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火车南站。
外面的阳光很烈,恢复外貌的陌深靠在租来的奔驰车前,似乎在等着谁。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苏晓蔷发了条消息:“晚上老路的生日宴我安排好了,你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刚发完,一道清脆的女声在陌深的耳边响起:“是在等我吗?”
陌深回头,只见夏弥站在副驾驶车门前,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甜筒,笑容明媚。
“不然还能是谁?好久不见,夏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