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根脚趾,只是轻轻地蜷缩了一下。
一个再也简单不过的动作。
却像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病房内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凝固。
呼吸停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子阳那只完好无损的脚,大脑彻底宕机。
“动……动了……”
一个年轻的助理医生嘴唇哆嗦着,发出了蚊子般的呻吟。
“我……我看到了……脚趾动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另一人喃喃自语,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似乎想从这场荒诞的梦中醒来。
吴承德院士,这位龙国骨科的第一人,此刻却像个被吓傻了的孩子。
他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先是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张完美无瑕的x光片,又看了一眼病床上那只正在微微活动的脚,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脸色苍白、靠墙而立的年轻人身上。
科学。
严谨。
逻辑。
他穷尽一生所建立起来的,引以为傲的医学大厦,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轰得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啊……”
吴老忽然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扑到了病床边。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不敢去碰那条腿,仿佛那是什么神圣的艺术品。
他只是伸出手指,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王子阳的脚底板。
温热的。
有弹性的。
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下那细微的,属于生命的脉动。
就在这时。
“嗯……”
病床上的王子阳,再次发出一声闷哼,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先是茫然,空洞,在看清天花板上那盏刺眼的灯后,才逐渐恢复了一丝神采。
“遥……遥哥?”
他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
“我……这是在哪儿?”
“地府吗?”
“阳子!”
“你醒了!”
刘浩和张子强再也绷不住了,两个一米八几的壮汉,哭得像个孩子,猛地扑了上去。
“你没死!你活过来了!”
王子阳被他们晃得有些发懵。
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身体一用力,那条他以为已经废掉的右腿,竟然……听话地跟着弯曲了起来!
嗯?
王子阳愣住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腿。
石膏没了。
那条在记忆中被撞得血肉模糊,传来钻心剧痛的腿,此刻正安然无恙地摆在那里。
他试探着,再次动了动脚趾。
动了。
他又试着,勾了勾脚尖。
也动了。
他甚至……试着抬起了整条腿!
没有丝毫的阻碍!
没有一丝的疼痛!
除了肌肉因为久卧而有些酸软无力之外,这条腿,就跟没受过伤一模一样!
“我……我的腿……”
王子阳的声音在颤抖,他伸出手,不敢相信地摸着自己的膝盖,自己的小腿。
“我的腿……好了?”
“好了!全好了!”刘浩一边抹眼泪一边大笑,“遥哥给你治好的!阳子,你不知道,刚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
“噗通!”
一声闷响,打断了病房内所有的声音。
所有人循声望去,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吴承德院士。
那个在龙国医学界地位尊崇,连见陈老都不需要弯腰的国宝级人物,此刻,竟然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陆遥的面前!
整个专家组都傻了。
陈秘书也愣住了。
刘浩和张子强更是吓得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只有陆遥,依旧靠着墙,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吴……吴老!您这是干什么!”
“快起来!使不得啊!”
吴老身后的几个专家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扶。
可吴承德却像是铁了心一样,任凭别人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他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严和沉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和渴求。
他的嘴唇哆嗦着,像是即将渴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陆……陆董……”
“神乎其技!不!这不是技!这是道!是神迹!”
“老朽……老朽行医五十年,自问阅尽天下病症,可今日一见,方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陆董!老朽不求您能将此等神术倾囊相授,老朽自知不配!”
“老朽只求……只求您能收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让我在您身边端茶倒水,鞍前马后!”
“只要能让我窥得这医学新天地的一丝门径,老朽……死而无憾!”
说完,他竟不顾所有人的惊呼,对着陆拓,一个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咚!
那沉闷的响声,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疯了。
吴老彻底疯了。
他身后的那群专家,先是震惊,随即,脸上也露出了和他如出一辙的狂热。
是啊!
和眼前这颠覆整个医学界的奇迹相比,什么院士的头衔,什么泰斗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噗通!”
“噗通!”
接二连三的,又有几个年过半百的老专家,跟着跪了下去。
“请陆董收我为徒!”
“我等愿终身追随陆董,为医学之进步,奉献所有!”
场面,彻底失控。
陈秘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知道陆董的手段惊世骇俗,但也没想到,会把这群国宝级的院士刺激成这个样子。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龙国高层都要地震。
他刚想开口控制一下局面。
“陈秘书。”
陆遥那有些虚弱,但依旧充满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秘书浑身一凛,立刻站直了身体:“陆董,请吩咐。”
“清场。”
陆遥只说了两个字。
“是!”
陈秘书瞬间明白了陆遥的意思。
他转过身,脸色一沉,对着那群还跪在地上的专家们,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各位院士,请立刻离开病房。”
“陆董的手段,属于国家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打探,不得议论,不得外传!”
“你们今天的任务,是作为医生,为王子阳先生的‘术后恢复’,提供最全面的观察和记录。”
他特意加重了“术后恢复”四个字。
“至于其他的事情,不是你们该问的。”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如果谁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相信,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听到这番话,跪在地上的吴老等人浑身一颤。
他们再狂热,也知道陈秘书代表的是谁,他话里的分量有多重。
泄密?
那不是丢掉工作那么简单,那是会从这个世界上“被消失”的。
吴老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不甘,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没那个资格。
在警卫的“搀扶”下,一群失魂落魄的专家,被“请”出了病房。
厚重的铅门再次关上。
世界,终于清净了。
病房内,只剩下兄弟四人。
王子阳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不停地活动着自己的右腿,脸上是混杂着狂喜、震惊和不知所措的复杂表情。
他看向陆遥,那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仿佛撑起了一片天的男人。
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只化作了两个字。
“遥哥……”
他的声音哽咽了,眼眶瞬间红了。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当着兄弟们的面,泣不成声。
陆遥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他走到床边,拍了拍王子阳的肩膀。
“哭什么,大老爷们的。”
“我说了,有哥在,天塌不下来。”
王子阳用力地点着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刘浩和张子强也围了过来,三个人看着陆遥,眼神里除了兄弟情义,更多了一种近乎于仰望的敬畏。
“遥哥……”张子强挠了挠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的腿……是怎么……”
陆遥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看着三双写满了好奇和困惑的眼睛,笑了笑。
“想知道?”
三人如同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陆遥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
“这事儿,说来话长。”
“得从我中的那一个亿彩票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