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抹着眼泪哭诉:“李琴,从前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可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如今我们家实在活不下去了,你是轧钢厂的大主任……求你给我一条生路,让我回厂里工作吧!”
“只要给我一份工,我什么都愿意干,再苦再累也认了!”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琴。
秦淮茹也紧紧盯着她。
她本没抱太大希望,甚至做好了去厂里下跪的准备。
谁知李琴却微微一笑,说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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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易中海、何雨柱和周围邻居全都愣住了。
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这么简单?
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只听李琴笑呵呵地说:“厂里正好缺一个扫厕所的工人,工资按普通工算,一个月二十七块五。愿意的话,明天就去上班吧。”
噗——
秦淮茹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扫厕所?
连贾文都惊呆了:扫厕所……这哪是人干的活儿。
别以为扫厕所轻松。
后世或许简单,可在这个年代,扫厕所简直能要人命。
建国初期,国家还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建设完善的基础设施。
即便在四九城,用的也还是大明、清朝时留下的旧设施。
地下没有排污和排水管网。
轧钢厂工人使用的公共厕所,所有 ** 都得人工处理。
扫厕所在这个时代异常艰难。
首先得把粪坑里的粪便挖出来,统一堆到粪堆上。
尿液也得收集起来,用车运到统一的容器或坑里。
扫厕所?
还没开始清扫,这些体力活就已经让人吃不消。
冬天还算好。
一到夏天,那气味简直能让人崩溃。
关键是这活一干就是一整天。
早年间,厂里的厕所清洁工属于惩罚性质的岗位。
比在车间做搬运工还要糟糕。
除非犯下特别严重的错误,否则一般工人是不会被派去扫厕所的。
厂里也曾招过专人打扫厕所。
结果呢?冬天干完,一到夏天人家就辞职不干了。
实在不是人干的活。
当然,扫厕所成为这么多职工的噩梦,还有一个原因——通常只安排女工去做。
女工不仅能打扫女厕所,还能随意进出男厕所。五六十岁的女工根本不在乎正在方便的男工,视若无睹。
但秦淮茹还不到四十岁,情况就不同了。
如果她去男厕所打扫,别说她自己会难为情,有些心术不正的男职工,说不定还会故意往她身上溅水。
这还怎么干?
一面是恶心,一面是劳累,还有一面是羞耻。
三重折磨叠加,谁都受不了!
所以一听到是这份工作,秦淮茹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扫厕所……
她简直想吐。
可又能怎么办?
刚刚自己还保证过,一定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何况她本来就是被轧钢厂开除的人,名声已经彻底坏了。
现在能得到一份工作,哪还有资格挑三拣四?
如今主动权全在李琴手里。
就让你扫厕所。
你干,还是不干?
不干?那好,全家人就等着挨饿吧。
总不能跑到厂领导办公室门口跪着,求他们给你调岗吧?
真要那样,也不会有人替她说话的。
“这……”易中海犹豫了一下,向李琴问道:“要不,让她去车间做普通工人也行啊?”
“是啊!”秦淮茹赶紧接话:“李琴……不,李主任,李主任!经过这几年的劳动改造,我现在特别能吃苦!”
“让我去搬运钢构件也行!”
“我一定好好干!”
秦淮茹认真地保证。
李琴却笑了笑,说:“不行哦……那些都是正式工。我们厂里的临时工,只招扫厕所这类岗位。”
“秦淮茹,你是有前科的人。厂里明确规定,有前科的人不能成为正式职工。”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也没关系!”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琴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贾文也跟着锁上门,骑上车一块儿走。
母子俩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李主任……李主任……”门外一位六十来岁的大妈招手喊道:“你儿子今天在家不?隔壁大院那姑娘长得可水灵了,你们跟我一块儿去看看呗!”
贾文一听,冷汗直冒,蹬着车飞快溜走了。
李琴笑着应付:“没……没呢,他不在家!”
实在没辙。
最近儿子又长个儿又变帅,进步飞快,媒人简直要把门槛踏破了。
秦淮茹最后还是来上班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难熬的一关不是扫厕所,也不是进男厕,
而是工厂大门口。
第一天报到,刚走到厂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你等等……你干什么的?看着不像咱们厂里的人啊!”保安一脸惊讶地盯着秦淮茹。
这个保安已经不是老黄了。
秦淮茹有点尴尬。
唰——
周围上班的人都看了过来。
“哟,这不是秦淮茹吗?”
“嘿嘿嘿……快来看啊,秦淮茹来了!”
“哪个秦淮茹?”
“秦淮茹是谁?”
“还能是谁?就是跟李先虎搞破鞋那个呗!你没见着?光着身子被拖出来的,大冬天差点冻死!”
“**……**……**……”
“她不是判了十年吗?”
“这就出来了?”
“怎么还有脸来这儿?”
秦淮茹怎么也没想到,在大门口就被认出来了。
“秦淮茹……”
还有人跳起来喊:“秦淮茹,李先虎的滋味怎么样啊?”
“噗……”
“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秦淮茹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来轧钢厂之后,才被门卫放进去。
她径直走向厕所,
开始打扫。
先清理女厕所。
女厕所情况还算好,女职工不多,也只是小声议论几句。
那些窃窃私语,对秦淮茹伤害并不大。
可男厕所就不一样了。
男厕所的活儿真是量大。
秦淮茹看了一眼,就像自己吃了一样,扭头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吐。
“呃……”
“呃呃呃……”
她扶着男厕所的墙,吐了起来。
“哟——这不是秦淮茹吗?”
轧钢厂三大流氓之首郭大撇子瞧见她,忽然转过身,
“秦淮茹……”
郭大撇子咧着一嘴黑牙,笑着问:“秦淮茹,你说说,我跟李先虎比,谁厉害?”
“哈哈哈哈……”
厕所里的男工人们一阵哄笑。
秦淮茹恶心得再次冲了出去。
“呜呜呜……”
她扔下手里的东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干了,不干了……干脆别干了。
可一想家里五口人,再想想自己——
我还不如在监狱里待着呢!
哭了十分钟,活儿还得干。
秦淮茹重新收拾了一下,低着头又走进男厕所。
这回,不管谁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打定主意,不理不睬。
人一旦进入忘我的状态,就仿佛变得无敌。
几次戏弄下来,大家发现秦淮茹像块木头,渐渐也就没了兴致。
中午吃饭时,秦淮茹虽然洗干净了手和脸,
还特意去洗澡间冲了个澡,
可身上还是臭烘烘的。
一进食堂,就被保安赶了出来。
“干嘛呢!”不仅保安,连马华也不乐意,走过来对她说:“出去吃,你在这儿别人还怎么吃饭?”
“扫厕所的不能在食堂吃,这是规矩,懂不懂?”
嘿,马华说得没错。
历来扫厕所的都不准进食堂吃饭,都是食堂打好饭送出去,在外面吃。
不是歧视,
是味儿实在太冲。
让她进来,大家都吃不下饭。
干了一整天,秦淮茹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
与此同时,她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毕竟有了工作。
每月工资还是和从前一样,二十七块五。
养起一家五口,勉强也够了。
“妈……”一进院子,棒梗迎了上来,顺手就去翻秦淮茹的饭盒。
“别翻了!”秦淮茹说道,“我现在不在食堂工作了,没法给你带剩菜回来了!”
“哦……”
说到这里,不知怎的,秦淮茹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吃饭吧。”贾张氏看着她,赶紧喊她进屋吃饭。她对秦淮茹的态度也变了,不敢再随意打骂。
一家人的生活,现在都靠她掏粪维持。
可秦淮茹刚坐下,就被嫌弃了。
“咦……你身上好臭!”
“臭死了、臭死了……”
小当和槐花捏着鼻子,眼神古怪地望着秦淮茹。
她俩从小不在秦淮茹身边,自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长大,对母亲没什么感情,更无法理解她现在的处境。
“妈,你能不能端着碗到外面吃?”十三岁的小当撇着嘴,“你太臭了,我们都没胃口了。”
“就是!”棒梗也附和,“妈,你去外边吃吧。”
秦淮茹顿时哭了。
在厂里被工人嫌弃也就罢了,可回到家里,竟连自己的孩子也嫌弃她?
“呜呜呜……”她伤心地大哭起来。
贾张氏拍拍她的肩膀:“行了,别哭了……孩子们还小,不懂事。”
……
周末下午,一群人突然涌进了四合院。
“大家都出来一下!”
社区的王主任拿着大喇叭,在院子里高声喊道。
四合院里的住户陆续走了出来。
抬头一看,王主任身后还跟着不少人,穿着小军装、戴着红袖章,还拉着横幅——
【支援农村建设!】
【农村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只看一眼,大家就明白是来做什么的了。
“大家好,”王主任一脸无奈,“我知道你们不愿见到我,但工作还得配合。根据登记的户口信息,第八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名单里,咱们院还有几个适龄的。”
“下面我按年龄念名字——”
“贾文!”
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