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迅速反应,铁甲骑兵层层合围,将爱迪护在 。
叮叮当当,瓦罐砸在铁甲上发出脆响。
“这是何物?”
一名官兵将领拾起瓦罐,只见引线嗤嗤冒着火星。
轰!轰!轰!轰!
瓦罐炸裂,铁钉瓷片四溅。
战马惊嘶,铁骑乱窜。一名骑兵捂着鲜血淋漓的腹部坠马,铁片已深深嵌入。
七八名骑兵被炸伤,更多人被冲击波震毙。战马更惨,数十匹当场倒毙,受惊的马群将落骑者踏成肉泥。
最骇人的是那名捡雷的将领——双手炸飞,双眼插满铁片,正挥舞着血淋淋的断臂哀嚎。
“继续投!”
山坡上的吴丹见状大喜,决定将三百震天雷分三轮投尽。
轰隆声接连响起,铁甲骑兵伤亡逾半。
爱迪早撕衣塞住马耳,此刻蹲在马腹下切齿:“中计了!那一千人是诱饵!”
“大人,如何应对?”部将蜷缩着请示。
“蠢货!全体下马以战马为盾!”
号角声中,官兵纷纷下马隐蔽。殊不知山上已无震天雷。
李琦见状大笑:“官军倒会配合,正要冲锋他们就自断退路。”
“吹号!全军出击!”
唢呐声响彻山野。
黑旗军以往调动大军时惯用战鼓传令,但因战鼓携带不便,又增添了唢呐作为辅助军令工具。
尖锐的唢呐声瞬间压过了山下的号角声。爱迪猛然抬头,脸色骤变,厉声喝道:速速上马!敌军来袭!
吴丹与李琦并未贸然出击,而是保持着严密阵型向山下推进。虽然移动迅速,整个军阵却始终纹丝不乱——这正是朱慕麾下部队最重视的阵列训练成果。
眼见披甲步兵如潮水般涌下山坡,官军将领们面如土色。来不及列阵了!快调轻骑兵上前掩护!本将的战马呢?哪个混账骑走了!中军顿时乱作一团。
所幸后军骑兵已自发前来接应。先前虽未遭袭,但战马受惊导致数百非战斗减员。此刻见中军危急,骑兵将领顾不得整队,急忙率部斜插山坡,企图侧击黑旗军步兵方阵。面对威震天下的黑旗精锐,官军丝毫不敢大意。
襄阳城内,汉王遇刺案引发轩然 。涉事的两家酒楼被夷为平地,所有守城官兵及将领都接受了严苛审查。当初攻占襄阳时朱慕急于追击脱脱和博罗,城中官吏除少数系统兵提拔者外,大多沿用博罗旧部。
这些降官表现颇为称职,朱慕便继续留用。博罗确实知人善任,所用皆是有能之士。但朱慕推测其中必有朝廷暗桩——这些钉子原本是为对付博罗而设,如今转而针对新主。
城西胭脂铺前,华贵马车缓缓停驻。蒙着面纱的芸娘刚踏入店铺,几名女伙计便殷勤相迎。最终是位高挑女子抢得先机:芸娘今日想看些什么新品?
可有新到的胭脂水粉?
刚到了一批胭脂眼影,唇彩也添了新色号。
“好,我去包间等着,你把新到的胭脂送来,我要试试。”
芸娘是这家胭脂铺的常客,在这里有专属的雅间。
伙计将货物送进包间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青竹,去门口守着,没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
待青竹离去,芸娘打开胭脂盒,开始细细上妆。
身后的墙壁突然无声转动,一个身影从暗门中走出。
芸娘头也不回,语气带着埋怨:“惠通,你为何擅自对汉王出手?为何不事先知会我?”
来人正是惠通。
原来这座襄阳城权贵圈中颇负盛名的胭脂铺,竟是哈麻安插在此处的据点。
面对芸娘的质问,惠通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声道:“我的行动何须向你报备?哈麻大人说过,可刺杀亦可拉拢。既然机会难得,我为何不动手?”
“机会?”芸娘冷笑,“你成功了吗?”
“机会归机会,成败另当别论。”惠通理直气壮地回答。
芸娘猛地转身,怒容满面:“你可知道我为了接近汉王费了多少心思?准备了多久?你这一闹,汉王若怀疑到我头上怎么办?他遇刺时可是刚赴完我的约!”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当日被红袖那丫头搅局的事,只觉诸事不顺,心中涌起一阵委屈。
惠通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辩解道:“汉王怎会怀疑你?他若真起疑,早派人来抓你了。男人很难相信仰慕自己的 会行刺,你安全得很。”
芸娘神色稍缓。其实她对自身容貌颇为自信,本就不认为汉王会起疑。此番主要是借题发挥,给惠通一个警告。
惠通擅自行动让她十分不快。况且她始终认为刺杀并非上策。
自从接触朱慕后,芸娘便动了心思。这般才华横溢又手握大权的男子世间少有,若能成为汉王妃,倒也是个好归宿。
她心中甚至萌生了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只是尚未拿定主意。
心思百转间,她手上动作不停,不紧不慢地描着眼线,柔声道:“惠通,下不为例。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行动。”
声音虽柔,语气却不容置疑。
惠通暗自恼怒:我岂是你的下属?正要反驳,转念又强压怒火,挤出一丝僵硬笑容:“好,日后有事定与你商议。不过你 汉王的计划,进展如何了?”
“”二字令芸娘眉头轻蹙,她不愿让惠通知晓红袖搅局之事,便平静道:“汉王确是不近女色之人,若表现得太急切,反惹人厌烦。那晚我们只论琴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莫非汉王瞧不上你?”惠通终究没忍住,刺了一句。
芸娘嫣然一笑:“兴许是吧,要不你试试?”
惠通顿时面红耳赤。
二人虽不欢而散,却也算达成了某种默契。
芸娘随意采买些胭脂水粉,乘马车自小门回到明月楼后院。刚下车,便听见花月楼333传来袅袅琴音。
“叮咚——”
起初琴声细微如丝,渐渐清越悠扬,最终充盈整座花园,令人辨不清音源所在。芸娘倚着车厢静立,闭目聆听。
另一座小楼中,亦走出一位绝色佳人。
她肌肤如雪,明 人,堕马髻斜坠鬓边,衬得身段愈发曼妙 。
李赛!
明月楼第三位花魁。
芸娘、红袖、李赛,正是这三位让明月楼稳坐怀思坊青楼头把交椅。
二人目光相接,俱是默然,只静静品着琴韵。
“叮叮咚咚……”
琴音似流水缠绵,节奏忽疾忽徐。每个音符都恰到好处,余韵悠长,教人忍不住屏息期待。
“铮!”
弦音戛然而止。
明月楼后花园。
芸娘与李赛正沉醉琴曲,不料至精彩处,琴声突断。
二人尚未回神——
“叮咚铮铮!”
曲调再起,却陡然转为激昂。刹那间惊涛裂岸、怒浪排空之景扑面而来。
芸娘骤然色变:这分明是汉王那日所奏的第一支曲子!
此曲她确信从未听过,当是新谱。这些日子她私下苦练,原想下次相见时给汉王惊喜。
岂料红袖不仅早已学会,竟还芸娘攥紧罗帕,心头蓦地涌起酸涩妒意。
李赛不明就里,只当红袖在练习新曲,静静聆听。
琴声渐转繁复,如潮汐往复,世事变迁,天地轮转。
浓烈的情感随琴音倾泻而出,撼动人心,众人心绪随之起伏。
节奏变幻莫测,令人惊叹。
芸娘与李赛仿佛看见一双纤纤玉手如白蝶翩跹,琴音时而激昂裂帛,时而柔婉动人,在厅内回荡。
李赛眸光沉醉,浑然忘我,天地间唯余乐声。
就连心事重重的芸娘也抛却杂念,沉浸其中。
“叮——”
琴音戛然而止。
二人如梦初醒,相视一笑。李赛娇声道:“红袖妹妹这新曲真好听!”
楼上传来红袖清脆的声音:“是从芸娘姐姐的客人那儿学来的。”
李赛一怔,疑惑地看向芸娘:“奇怪,红袖怎会和你的客人学琴?”
芸娘苦笑,将那晚之事道来,唯独隐去朱慕身份。
李赛顿时兴致盎然,能让芸娘和红袖都钦佩的琵琶高手,倒是头一回听说。
“真有意思。”她拍手笑道,“这位客人如此厉害,连我都想见见了。”
说着,她忽然眼睛一亮:“既然他精通音律,不如替我引荐?我想请他谱支新曲,最近编了支舞,正缺合适的配乐。”
芸娘立刻警觉,红袖已是个“威胁”,可不能再添个李赛。
“姐姐想做什么?”她急忙问。
李赛瞧她神色,噗嗤一笑:“放心,不抢你的人。只是新舞需激昂曲调,寻常乐曲不合心意,想请他帮忙。”
明月楼三位花魁各有所长——芸娘的琵琶、红袖的琴艺、李赛的舞技,皆冠绝怀思坊,放眼天下亦属顶尖。
这支新舞风格迥异,需配雄浑之音,而当下靡靡之音盛行,难觅佳曲。
李赛原就打算采用“秦王破阵乐”,此刻听闻芸娘的客人精于此道,忽然萌生新念,想为这支舞编排一首更为贴切的新曲。
这或许就是她对艺术的执着追求。
听完李赛的话,芸娘稍感安心,暗想:“这倒是个再邀汉王的好由头,只不知那位是否愿意应允?”
便道:“好,芸娘姑且一试,但不敢保证能成。”
“那妹妹就先谢过姐姐了!”李赛笑盈盈地行了一礼。
…………
襄阳城内,汉王临时居所。
朱慕正在听取锦衣卫密探的禀报。
“如此说来,与刺客勾结的竟是襄阳东城兵马使?”
朱慕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暗自思忖:
襄阳乃兵家必争之地,素有“上流门户”之称,北连汝洛,西接秦蜀,南控湖广,东望吴越。若大汉欲图中原,必先掌控此城。
看来此地还需大力整顿。
可惜自己的势力范围仅限江南,否则也不必如此费周章。
“东城兵马使只是协助刺客进出?可曾拷问出刺客来历?”朱慕停下敲击的手指问道。
锦衣卫密探摇头道:“殿下,属下已用尽手段,那兵马使只招认按暗号接应刺客,帮他们运送床弩,其余一概不知。”
朱慕向后靠了靠,淡淡道:“是嘴硬,还是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