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的光芒照亮了密室,只见里面摆满了各种古董字画、金银玉器,显然是金满堂的藏宝之处。
而在密室最深处,一个人影躺在地上。
众人快步上前,金常宝看清那人的衣着,瞬间瘫软在地,扑过去哭喊:“老爷!老爷!您醒醒啊!”
地上的人正是金满堂,他平日里总是衣着光鲜、容光焕发,此刻却狼狈不堪。
脖颈处有一道紫黑色的掐痕,一只鞋丢在不远处,另一只鞋还穿在脚上,与昨日的雍容整洁判若两人。
“各位神医!求求你们,快救救我家老爷!”金常宝转过身,对着公羊无门、简凌霄等人连连作揖。
宗政明珠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惋惜,目光却在密室的藏品上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什么。
“哎,你们看这个!”关河梦突然指向金满堂身旁。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身上穿着黑色劲装。
金常宝爬过去一看,瞳孔骤缩:“是董羚!”
“金羚剑董羚?”公羊无门诧异地开口,“他不是江湖上有名的侠义之士吗?怎么会在这里?”
李莲花点头,看向方多病:“没错,就是他。”
方多病皱着眉,满脸疑惑:“董羚的名声一向不错,他怎么会出现在金满堂的密室里?”
宗政明珠不耐烦地挥手,让卫士点燃密室里的烛台。
烛火亮起,两具尸体并排躺在地上,原本为诊病而来的神医们,此刻竟成了验尸之人。
简凌霄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金满堂的尸体,片刻后站起身说道:“金满堂是被掐死的,身上没有中毒的痕迹,也没有其他外伤。”
李莲花接过归宁递来的一支袖箭,指尖摩挲着箭炳,若有所思。
等简凌霄说完,他才开口:“这箭上有毒。”
“我来验验。”公羊无门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后,将箭尖探了进去。
不过片刻,他取出箭尖——原本银白的箭尖竟变成了暗绿色。
“是枯舌兰。”公羊无门语气凝重,“枯舌兰之毒会让人窒息恶心、四肢瘫软。”
李莲花垂眸,背着的手轻轻捻动,像是在梳理思绪:“但董羚并非死于枯舌兰之毒,他的后脑有磕伤,是失血过多而死。”
“难道是董羚中了毒,控制不住身体,撞到了后脑?”方多病皱眉问道。
公羊无门点头认可:“大概是这样。”
关河梦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解:“可董羚是江湖侠士,怎么会威胁金满堂?而且从没听说过他与金满堂有瓜葛,不像是会为了财宝铤而走险的人。”
方多病蹲在董羚的尸体旁,盯着他戴在手上的手套,疑惑地嘀咕:“奇怪,这大夏天的,他怎么还戴着手套?难道平时都包裹得这么严实?”
归宁一直在检查两具尸体,闻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拉开董羚的衣领。
众人凑过去一看,都倒吸一口凉气——董羚的脖颈肌肤竟像树皮一样粗糙,布满了深褐色的纹路,看着格外骇人。
“他这是生病了。”归宁语气平静地说。
“这!李莲花你快看!”方多病惊得站起身,指着董羚的皮肤喊道。
李莲花歪头看去,眼眸中满是疑虑,沉吟片刻后开口:“是树人症。”
“树人症?那是什么病?”方多病追问。
简凌霄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专业的严谨:“树人症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症。
患病者的皮肤会逐渐硬化、粗糙,变成树皮的模样;
病情严重时,皮肤上还会生出树根状的肉瘤,形同怪物。
这种病无药可治,患者最终会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归宁听到“树人症”三个字,心中却是一动。
他之前调查南胤文字时,曾看到过一些关于南胤的传闻。
据说南胤有一类人被视为“妖孽”,死后尸身会化为木头,因为他们被认为是千年树精投胎转世。
如此看来,树人症极有可能是南胤的遗传病。
董羚在江湖上声名远扬,竟也是南胤人?当年南胤的宣妃,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潜入中原?
金满堂富甲一方,董羚是江湖名士,封磬更是万圣道明年上的主上。
这些南胤遗民,个个都不是普通人,归宁正思索着。
一旁的金常宝突然惊叫起来:“泊蓝人头!泊蓝人头不见了!”
众人立刻围到金常宝身边,只见他抱着一个盒子,里面空空如也。
归宁没有上前,心中却泛起新的疑问:金满堂死了,那他手中的“天冰”呢?难道天冰已经被角丽谯或单孤刀拿走了?
李莲花伸着头,看了看金常宝抱着的空盒子,缓缓开口:“看来董羚来元宝山庄的原因,已经很清楚了。”
“都别装了。”
关河梦突然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江湖上谁不知道,泊蓝人头能治百病、延年益寿,就藏在元宝山庄。
你们这些神医、名医,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诊病做客?恐怕没人不好奇这泊蓝人头吧?”
众人被他说得神色各异,却没人反驳——显然关河梦说中了实情。
方多病凑到李莲花和归宁身边,压低声音说:“原来董羚是来借泊蓝人头治树人症的。”
李莲花点头,随即抬眸看向金常宝,语气平淡却带着审视:“金管家,你从未涉足江湖,怎么会一眼就认出董羚?”
金常宝脸上依旧满是悲痛,听到这话却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愤怒:“我当然认得他!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半月前,他就来见过老爷,我在门外远远听着,他开口就要泊蓝人头!”
他攥紧拳头,声音带着恨意:“泊蓝人头是人间至宝,我家老爷这辈子都没舍得轻易示人,怎么可能给他?
董羚见老爷不答应,就拔出金铃剑威胁,老爷没办法,才用袖箭伤了他,把他赶了出去!”
“袖箭?”宗政明珠皱着眉,语气不耐——他此行还有其他目的,不想在这桩命案上浪费太多时间,“就是刚才那支带枯舌兰毒的袖箭?”
“是!那是老爷的防身之物!”金常宝连忙点头。
宗政明珠立刻拍板:“既然如此,事情就清楚了。董羚求泊蓝人头无果,便潜入密室盗宝,被金满堂发现后,掐死了金满堂。
金满堂在临死前,射出了带毒的袖箭反击。人证,物证俱在,这案子可以结了!”
他转身对着监察司卫士下令:“来啊,把尸体抬出去,带回监察司备案!”
卫士们领命上前,抬着金满堂的尸体,金常宝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尸体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头,悲呛的喊声在密室中回荡:“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