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抬起的手掌悬在半空,掌心血污之下,一个古老、狞厉的图腾正从皮肉深处浮现,线条扭曲如活物。那图腾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暴虐,带着纯粹的毁灭意志。她眼中燃烧的暗金光芒毫无情绪,直刺虚影。 蚩尤虚影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覆盖周身的暗金火焰像是被强行剥离,瞬间熄灭了一大片,露出内部更加虚幻、不稳定的轮廓。那双燃烧的竖瞳剧烈闪烁,首次流露出远超愤怒的、源自本能的惊悸。 “吾主……的气息?!”虚影的声音扭曲变形,不再是之前的狂怒咆哮,而是混合着难以置信和巨大困惑的嘶鸣,“怎么可能?!这意志……这力量……你体内怎会有吾主的核心烙印?!” 它死死盯着玄音手掌上那个不断变幻、仿佛要破皮而出的暗金图腾,又猛地对上她那双冰冷无情的暗金眼眸。巨大的头颅剧烈摇晃着,构成身躯的戾气剧烈翻腾,显示出它内部的混乱和动摇。它本能地想要再次靠近,想要确认,但那图腾散发出的、与它同源却又带着某种绝对压制力的毁灭气息,让它寸步难进,甚至产生了源自灵魂深处的退缩之意。 “不对!”虚影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混乱的思绪强行凝聚,“你不是吾主!容器……钥匙……原来如此!你是……你是另一个容器!承载吾主意志碎片的……双重容器?!” 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发现惊天秘密的震惊和一种被愚弄的狂怒。“难怪!难怪你的血能撬动封印!难怪你的笛音能触及核心!玄天宗的老东西……他把你炼成了钥匙,却不知他自己亲手送来的,是另一尊承载着吾主力量的容器!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在岩洞内震荡,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虚影身上的暗金火焰随着它的情绪剧烈起伏,时而高涨,时而萎靡。“天命!这就是天命!玄天宗想用钥匙锁住吾,却送来了开启另一扇门的容器!双重容器……完美的养料!完美的祭品!” 玄音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负荷。那股从她体内爆发出的、源自图腾的暗金力量霸道无比,瞬间抽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也几乎碾碎了她的意识。虚影的咆哮如同重锤,不断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神智。图腾在她掌心灼烧,仿佛要将她的手掌连同灵魂一起点燃。剧痛和一种冰冷、陌生的意志侵蚀着她,试图将她拖入无边的黑暗和杀戮之中。 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腥甜的味道刺激着神经。不能沉沦!绝不能!师父的布局、黄巢的魔化、这被撬动的封印……还有这虚影口中的“双重容器”……巨大的谜团和沉重的责任如同枷锁,却也是支撑她抵抗那毁灭意志的最后锚点。 “滚开!”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嘶哑的、带着血腥味的低吼。这声低吼并非对着虚影,更像是对体内那股试图掌控她的狂暴力量发出的抗争。 随着这声低吼,她掌心的暗金图腾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金玄气,如同离弦之箭,毫无征兆地从她指尖迸射而出!这道玄气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其核心蕴含着那古老图腾的意志烙印,带着对蚩尤之力的绝对统御和压制! 嗤! 暗金玄气瞬间洞穿了虚影身前翻腾的火焰屏障,精准地轰击在它胸口的核心位置——那里,隐约可见一个比玄音掌心图腾更加复杂、更加黯淡的虚影。 “呃啊——!”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响彻岩洞!蚩尤虚影如遭雷击,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抽飞,猛地向后倒撞在坚硬的岩壁上!构成身体的暗金火焰疯狂溃散、湮灭,比之前玉笛爆发时更加彻底,瞬间熄灭了接近三分之一!整个虚影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幻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 岩壁在撞击下簌簌落下碎石。虚影瘫在岩壁凹陷处,挣扎着,却一时无法凝聚起足够的力量重新站起。它胸口被击中的位置,一个碗口大的空洞清晰可见,边缘的火焰如同被冻结般凝固,艰难地蠕动着试图修补,却收效甚微。 那双燃烧的竖瞳死死锁定着玄音,里面的暴虐和狂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巨大痛苦、惊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的复杂光芒。 “双重容器……竟能引动……如此纯粹的……源力……”虚影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不堪,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狂热,“吾……明白了……玄天宗的老东西……他根本不懂……他送来的……不是钥匙……是比黄巢……更完美的……复生之基!” 玄音在发出那道暗金玄气后,整个人如同被彻底抽空。手臂无力地垂下,掌心的图腾光芒迅速黯淡、隐没,只留下皮肤下一片灼烧般的暗红印记。眼中的暗金光芒如同燃尽的余烬,瞬间熄灭,露出底下疲惫、痛苦却依旧保持着一丝清明的瞳孔。巨大的脱力感和体内两股力量(残存的青玉笛守护之力与爆发的暗金之力)激烈冲突后的空虚剧痛席卷全身,她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意识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一个宏大、冰冷、带着无尽岁月沉淀下来的漠然意志,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在她识海深处轰然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震荡着她的灵魂: “竟是……双重容器?” 那声音,属于蚩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