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来好。”薛宝钗调试着支架角度。
让他趴得更舒服点。
“减轻负重。”
“利于伤口愈合。”
她拿起一块酒精棉。
开始擦拭赵一多后背胶带边缘的血污。
动作不算温柔。
“忍着点。”
“二次消毒。”
“有点疼。”
“有点？！”赵一多感受着酒精刺激伤口的酸爽。
“薛大夫……”
“你对‘有点’……”
“是不是有什么……”
“超乎常人的理解？”
裴星若坐进副驾。
关上车门。
厚重的隔音材料瞬间将外界喧嚣隔绝。
她没回头。
声音透过车内通讯传来。
清晰冷静。
“鲁智深。”
“监控调出来了。”
“说。”
驾驶座的薛宝钗按了下耳麦。
车载屏幕上立刻弹出鲁智深那张油汗交织的大脸。
背景是监控室。
“裴总！”鲁智深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后怕。
“查清楚了！”
“吴用那王八蛋！”
“根本不是去抽血！”
“他趁断电那几秒！”
“溜进监控主机房！”
“想删掉袭击过程的录像！”
“被我们堵个正着！”
“还想反抗！”
“被我一棍子……”
他顿了下。
似乎觉得在裴总面前说这个不太文雅。
“呃……请去喝茶了！”
“人呢？”裴星若问。
“关安保部小黑屋了！”鲁智深拍胸脯。
“我亲自看着！”
“保证连他小学偷看女厕所的事都吐出来！”
“不用审了。”裴星若声音平静。
却带着一股森然寒意。
“直接处理掉。”
“干净点。”
“做成……”
她顿了顿。
似乎在思考一个合适的比喻。
“王八汤。”
“喂狗。”
鲁智深：“……”
屏幕上的大脸明显僵了一下。
“裴……裴总？”
“王……王八汤？”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裴星若确认。
“星海集团。”
“不养吃里扒外的……”
“王八。”
“明白？”
她语气平淡。
却让屏幕那头的鲁智深。
和后面被绑成粽子的赵一多。
同时打了个寒颤。
“明……明白！”鲁智深一个立正。
差点把屏幕顶穿。
“保证熬得……”
“稀烂！”
通讯切断。
车内一片死寂。
只有薛宝钗用镊子清理伤口边缘的细微声响。
和赵一多有点粗重的呼吸。
“老婆……”赵一多趴在支架上。
声音闷闷的。
“那个……”
“王八汤……”
“是比喻吧？”
“对吧？”
“咱家……”
“不兴搞人体蜈蚣那套吧？”
“犯法的……”
“医保卡不报销……”
裴星若没回头。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霓虹灯的光影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流转。
“星海有自己的生态处理厂。”
“有机质回收。”
“很环保。”
“不犯法。”
“至于医保卡……”
她终于微微侧过脸。
后视镜里。
映出她唇角一丝极淡。
却让赵一多头皮发麻的弧度。
“那是你的问题。”
“我的副卡……”
“只负责扣款。”
“不负责……”
“毁尸灭迹的清洁费。”
赵一多：“……”
他默默地把脸埋进支架的软垫里。
感觉后背刚被薛宝钗处理过的伤口。
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次是心绞痛。
他决定。
为了自己不被做成“有机质回收”。
以后刷裴总的副卡。
得悠着点。
至少……
不能让她觉得亏本。
黑色奔驰G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碾过城市清晨的喧嚣。
稳稳停在一栋外墙刷着五彩斑斓卡通图案。
门口立着巨大充气向日葵的建筑前。
星海国际幼儿园。
薛宝钗拉开车门。
动作利落得像拆解枪械。
后座。
赵一多还被捆在那个医疗支架上。
后背的银色宽胶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活像被暴力打包的赛博伤员。
“到了。”
薛宝钗言简意赅。
“松绑。”
“咔哒。”
束缚带弹开。
赵一多像条脱水的鱼。
艰难地蠕动下来。
脚踩在幼儿园门口柔软的塑胶地垫上。
还有点飘。
“我说……”
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咱闺女上的是幼儿园……”
“不是特种兵训练营吧？”
“这安保……”
他指了指幼儿园门口。
两个穿着保安制服。
肌肉虬结。
眼神锐利扫视四周。
腰间鼓囊明显不是橡胶棍的壮汉。
“比特么银行金库还硬核……”
“知道的送娃……”
“不知道的……”
“以为押运核弹头呢……”
裴星若抱着还在熟睡的赵小满下车。
小丫头在妈妈怀里蹭了蹭。
睡得很沉。
手腕的红芒平稳地亮着。
“安全。”裴星若声音没什么起伏。
目光扫过那两个保安。
保安立刻挺直腰板。
目不斜视。
“进去。”
她抱着小满。
径直走向那扇画满卡通云朵的玻璃门。
赵一多赶紧跟上。
后背的胶带随着走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引得路过的几个送娃家长侧目。
眼神复杂。
像在看什么行为艺术。
向日葵班。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
空气里弥漫着蜡笔和牛奶的甜香。
一群穿着统一小围裙的豆丁。
正围坐在地毯上。
听一个梳着羊角辫。
声音温柔得像的女老师讲故事。
正是林黛玉。
“然后呀……”
“小兔子就……”
林黛玉的声音突然卡住。
她看到了门口走进来的人。
看到了裴星若怀里熟睡的赵小满。
更看到了后面跟着的……
那个后背贴满银色宽胶带。
走路姿势僵硬。
脸上还带着点没擦干净血痂的男人。
赵一多。
林黛玉手里的绘本“啪嗒”掉在地上。
小脸瞬间煞白。
嘴唇哆嗦着。
像受惊的小鹿。
“赵……赵先生？”
“您……您这是……”
她目光落在赵一多后背的“金属铠甲”上。
充满了惊恐和……同情？
“刚……刚参加完……漫展吗？”她试图找个合理的解释。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赵一多咧嘴一笑。
扯到嘴角的伤。
“嘶……”
“林老师好眼力！”
“cosplay……”
“终结者t-800！”
“限量返场版！”
“就是……”
他扭了扭僵硬的腰。
“这皮肤……”
“有点紧……”
“活动不开……”
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金壮壮。
穿着明显大牌的小西装。
啃着手指。
突然指着赵一多后背。
奶声奶气：
“爸爸！那个叔叔背后贴的是不是奥特曼变身器？”
他旁边。
穿着貂皮。
手指上戴着三个金戒指。
一脸暴发户气息的金大福。
赶紧捂住儿子的嘴。
“瞎说什么！”
“那是……”
他瞄了一眼裴星若冰冷的侧脸。
咽了口唾沫。
“那是……行为艺术！”
“值老钱了！”
“不懂别瞎说！”
裴星若没理会这些。
轻轻把还在睡的赵小满。
放在角落一张铺着软垫的小床上。
盖好小毯子。
动作轻柔。
然后直起身。
看向林黛玉。
“林老师。”
“小满受了点惊吓。”
“需要休息。”
“上午的课……”
“请假。”
语气平淡。
却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