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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的晨光,吝啬地透过铅灰色的云层,洒在城西略显破败的街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劣质炭火气息。与不远处大相国寺的香火鼎盛相比,这条名为“仁德坊”的巷子,显得格外沉寂。

积善堂,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进院落,青砖灰瓦,门楣上挂着块半旧的乌木牌匾,刻着“扶危济困”四个褪了金的字。门口支着两口热气腾腾的大铁锅,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仆役正搅动着锅里的稀粥,米香寡淡,勉强能闻到一丝丝。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乞儿和贫民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捧着破碗,眼巴巴地等着施舍。

巷子口,一个不起眼的茶摊。赵小川一身灰扑扑的棉布袍子,头上扣着顶遮阳的旧斗笠,慢悠悠地喝着粗瓷碗里的劣质茶水,目光却如同鹰隼般,透过斗笠的边缘,牢牢锁着积善堂的大门。他身边坐着同样粗布衣裳、低着头剥花生的孟云卿,素面朝天,发髻松散,像个跟着丈夫出来讨生活的普通妇人。

“这粥…稀得能照见人影。”赵小川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积善堂?吸血的善堂还差不多。”他想起那张桑皮纸上触目惊心的“七万贯”。

孟云卿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声音细若蚊呐,却清晰入耳:“粥棚是幌子。真正‘济’的,是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皇城司的人呢?可有异动?”

“顾千帆亲自带人盯着。”赵小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巷子对面屋檐下两个看似在打盹的闲汉,还有巷子深处一个推着独轮车卖炭的老翁,“前门、后门、侧巷,都布了暗桩。只要那笔‘善款’出现,插翅难飞。”他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茶桌上划着,勾勒出积善堂周边的简易布防图,如同一个运筹帷幄的指挥官。

时间一点点流逝。排队领粥的队伍缓慢移动,粥棚的蒸汽在冷空气中氤氲。积善堂的大门始终紧闭,只偶尔有仆役进出搬运些柴火杂物,一派寻常景象。

“不对劲。”孟云卿忽然停下剥花生的手,秀眉微蹙,“太安静了。按暗账所载,今日是兑付日,七万贯不是小数,即便要掩人耳目,也该有些动静。至少,该有负责交接的核心人物露面。”

赵小川心头也掠过一丝阴霾。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一阵喧哗和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

来了!

两人精神一振,凝神望去。

只见巷口缓缓驶来三辆普通的青布骡车。车辕上坐着赶车的汉子,都穿着半旧的棉袄,戴着毡帽,低着头,看不清面目。骡车看起来并不沉重,行进的节奏不疾不徐,与寻常送货的车辆无异。它们并未在积善堂门口停留,而是径直驶过粥棚,朝着巷子深处去了。

“不是去积善堂?”赵小川一愣。

“跟上!”孟云卿低喝一声,动作却依旧保持着农妇的迟缓,自然地站起身,“夫君,茶钱。”她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拉着赵小川的胳膊,如同寻常夫妻饭后散步般,朝着骡车消失的巷尾方向走去。动作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两人不远不近地缀着。那三辆骡车在狭窄的巷子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处更为僻静、看起来像是某个大户人家后门卸货的小巷尽头。那里只有一扇不起眼的黑漆小门,门楣上没有任何标识。

骡车停下,赶车的汉子跳下车辕,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上前叩门。三长两短。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探出个脑袋,低声交谈几句。随后,汉子们开始从骡车上卸下一个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用麻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箱子。箱子不大,但搬动时汉子们手臂肌肉贲张,显然分量不轻。

“不是金银!”赵小川瞳孔微缩。七万贯铜钱或金银,体积重量绝非这几个箱子能装下!更不会如此隐秘地送到这扇无名小门!

“是账册!或者…更重要的东西!”孟云卿瞬间判断,眼神锐利如刀,“他们转移了!积善堂只是个幌子!真正的交割点在这里!”

几乎在孟云卿话音落下的同时,异变陡生!

“动手!”一声尖利的呼哨划破小巷的死寂!

原本在巷口“打盹”的皇城司暗探如同猎豹般暴起!卖炭老翁掀翻炭车,抽出藏在车底的钢刀!屋檐下的“闲汉”如大鸟般扑下!瞬间将卸货的汉子和开门的仆役围在中间!

“皇城司办差!束手就擒!”顾千帆一身劲装,手持腰牌,厉声喝道,人如疾风般从另一侧巷口掠至!

场面瞬间混乱!卸货的汉子反应极快,非但没有投降,反而凶悍地拔出藏在车底的短刃,与皇城司的人缠斗在一起!刀光闪烁,呼喝声、金铁交鸣声在小巷中激烈回荡!

“保护东西!”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汉子嘶吼着,拼命想将一个刚卸下的箱子踢进那扇黑漆小门内!

“拦住他!”顾千帆身法如电,长剑一挑,格开劈向同僚的短刃,直取那领头汉子!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那扇黑漆小门内,突然探出一支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悄无声息,如同毒蛇吐信,直射顾千帆的后心!角度刁钻,时机狠辣!

“大人小心!”一名皇城司番子目眦欲裂,飞身欲扑,却已不及!

赵小川和孟云卿在巷口看得真切,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

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低矮的院墙上掠下!速度比弩箭更快!手中一根不起眼的枣木短棍精准无比地磕在弩箭的箭杆上!

“叮!”

一声脆响!弩箭被磕得偏离方向,擦着顾千帆的胳膊飞过,“哆”地一声深深钉入对面的土墙!箭尾剧颤!

那灰影落地,竟是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打满补丁道袍的干瘦老道!他身形佝偻,眼神却精光四射,手中的枣木棍如同活物般一转,顺势点向门内!

门内传来一声闷哼,弩箭脱手落地。

“无量天尊!光天化日,杀官造反,好大的狗胆!”老道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市井的泼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混战双方都愣了一下。顾千帆抓住机会,剑势如虹,瞬间刺伤那领头汉子的手腕,将其制服!其余皇城司好手也趁势猛攻,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几个箱子被牢牢守住。

老道用短棍挑开那扇黑漆小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地上掉落的一架精巧手弩,袭击者早已不见踪影。

“多谢道长援手!”顾千帆收剑入鞘,对着老道郑重抱拳,心中惊疑不定。这老道身手之高,简直骇人听闻,绝非寻常江湖人物。

老道摆摆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路见不平,拔棍相助!老道我看这帮孙子鬼鬼祟祟往这儿搬东西,不像好人!官爷们抓得好!”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几个被皇城司控制住的箱子,又看了看顾千帆,嘿嘿一笑,也不多问,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弄深处,只留下一句飘忽的话:“年轻人,火气别太大,算盘珠子崩脸上,疼!”

顾千帆:“……” 他摸了摸脸上并不存在的算盘珠子印痕,一头雾水。

赵小川和孟云卿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地上那几个沉重的麻布箱子,赵小川脸色铁青:“打开!”

箱子被撬开。没有预想中的金银珠宝,也没有账册。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竟是一册册装帧精美、散发着油墨香气的…佛经?《金刚经》、《法华经》、《大悲咒》…种类齐全。

“佛经?!”顾千帆愕然。

赵小川拿起一本,快速翻动。纸张厚实,印刷精良,确实是上好的佛经。但他不死心,用力掰开硬质的封面夹层——空的!又仔细检查书脊和书页夹缝——毫无异常!

“不可能!”赵小川低吼,一把将佛经摔在地上,“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我们被耍了!”

孟云卿蹲下身,捡起一本佛经,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又放在鼻端嗅了嗅,眼神冰冷:“是新的。油墨未干透。专门印来迷惑我们的。”她抬头看向那扇黑洞洞的小门,“这里,只是个精心准备的陷阱。真正的赃款交割…恐怕早已完成,在我们盯着积善堂的时候。”

挫败感和被戏耍的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赵小川。他精心布控,调动皇城司精锐,甚至差点折损大将,最后却只缴获了一堆崭新的佛经!寿王!胡三!好手段!

“查!给朕查!”赵小川双目赤红,指着地上那几个垂头丧气的俘虏,“撬开他们的嘴!问出是谁指使!还有那个放冷箭的!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挖出来!查这扇门通向哪里!查这些佛经是哪里印的!所有线索!一条不许放过!”

“遵旨!”顾千帆脸色凝重,抱拳领命。他深知此事重大,关乎的不仅是七万贯赃款,更是对皇权的赤裸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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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气氛,比城西仁德坊的晨雾还要凝重。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赵小川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汴京舆图前,双手撑在桌案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盯着舆图上被朱笔圈出的“积善堂”和那个无名小巷的位置,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他一个手握现代管理思维、拥有庞大情报机构的穿越者,竟然被一个古代王爷用如此简单粗暴的“调虎离山”加“障眼法”给耍得团团转!

顾千帆单膝跪地,头垂得很低,声音沉肃:“…经查,被抓五人皆为汴京本地泼皮,受人重金雇佣,只知负责运送‘货物’到指定地点,对箱内为何物、雇主是谁一概不知。那扇黑门后是一处废弃染坊的夹道,袭击者早已遁走,未留痕迹。佛经经查,系三日前由城北‘文华斋’紧急加印,预付银两,不留名号。线索…至此中断。”

“中断?”赵小川猛地转过身,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震怒,“皇城司精锐尽出,布下天罗地网,最后抓了几个一问三不知的泼皮,缴获一堆擦屁股都嫌硬的佛经?!顾卿,这就是你给朕的交代?!”他抓起案上一本崭新的《金刚经》,狠狠摔在顾千帆面前的地上,书页散开,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顾千帆额头触地:“臣无能!请陛下降罪!”他心中同样憋屈万分,对手的狡猾和老辣超出了预料。

“降罪?降罪有用吗?降罪能把那七万贯追回来?能把寿王揪出来?!”赵小川烦躁地在御案后踱步,像一头被困的怒狮。现代管理思维在绝对的老狐狸权谋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苍白无力。KpI?流程管控?在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信息完全不对称的情况下,全是纸上谈兵!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孟云卿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盘上放着一只青玉碗,碗中热气袅袅,散发着清心安神的药香。她已换回皇后常服,神色平静,仿佛并未被早上的挫败影响。

她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佛经和跪着的顾千帆,对赵小川道:“陛下息怒。事已至此,责罚无益。顾指挥使已尽力,对手狡兔三窟,非战之罪。”她将托盘轻轻放在御案一角,“臣妾让尚药局熬了安神汤,陛下用些,平心静气,方好谋定后动。”

赵小川看着孟云卿平静无波的脸,听着她清冷的声音,胸中翻腾的怒火竟奇异地被浇熄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现代管理讲究的是pdcA循环,plan(计划)失败了,那就do(执行)复盘,check(检查)问题,然后Action(行动)改进!

他挥挥手:“顾卿,起来吧。朕…失态了。”

顾千帆谢恩起身,垂手肃立。

赵小川坐回御座,端起那碗温度适中的安神汤,却没有喝。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如同手术刀般剖析着整个行动:“此次行动失败,核心在于两点:一,信息滞后且不对称。我们对寿王的资金转移渠道、备用交割点一无所知,完全被动。二,目标锁定僵化。只盯着积善堂和那笔‘七万贯’的显性目标,忽略了对手可能存在的多重烟雾弹和反侦察手段。”

他看向顾千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顾卿,立刻调整策略!第一,情报网络下沉!放弃对显性目标(如积善堂、皇商总号)的单一盯守,将人手渗透到汴京最底层的三教九流!码头力夫、车马行脚、当铺掌柜、甚至…棺材铺、纸马铺!这些地方才是藏污纳垢、传递隐秘消息的节点!建立线人制度,按提供线索价值给予‘绩效奖金’!朕要汴京城每一只老鼠的动向,都在皇城司的监控之下!”

顾千帆眼中精光一闪:“是!臣立刻着手布建‘暗桩’网络,重金悬赏有效线索!”

“第二,”赵小川的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目标转换!七万贯追不回来,就让它暂时留在寿王手里!我们要盯住的是‘人’!是寿王这条贪腐链条上的关键节点!特别是那些经手人、白手套!”他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给朕查!所有与锦绣坊、宝和号、积善堂、内务府刘太监、寿王府胡三爷等人有密切资金往来、或者近期突然暴富、行为异常的人!建立重点监控名单!朕不信他们能一辈子不露马脚!”

“第三!”赵小川站起身,走到书案旁,铺开一张巨大的宣纸,拿起朱笔,开始在上面飞快地勾勒、书写。他画出一张类似现代组织结构图的树状图,顶端是“寿王”,下面分出“资金链”、“人事链”、“物资链”等分支,每个分支又延伸出具体的节点(如胡三、钱富贵、刘太监、积善堂等),并在每个节点旁标注其已知的弱点、疑点、可突破方向(如胡三好赌、钱富贵惧内、刘太监贪杯等)。

“此乃‘寿王贪腐链条节点分析图’!”赵小川将这张充满现代管理思维的“作战地图”推到顾千帆面前,“按图索骥!针对每个节点,制定专门的‘攻坚’方案!威逼利诱,分化瓦解!朕要你像啄木鸟一样,一个一个,把藏在这棵烂树里的蛀虫,给朕啄出来!记下他们的‘劣迹’,量化他们的‘危害值’,按KpI…按危害程度排序,优先打击关键节点!这叫‘精准反腐’!”

顾千帆看着这张前所未见、条理分明、将复杂关系梳理得一目了然的“节点图”,心中震撼无以复加!陛下此策,化繁为简,直击要害!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条清晰的攻击路径!他激动地抱拳:“陛下圣明!有此图在手,臣定当如臂使指,将这条蛀虫链,一节节敲碎!”

赵小川点点头,最后看向一直安静旁听的孟云卿:“皇后,内宫方面,尤其是尚服局,还需你多费心。那些低阶女官、太监,是链条的最末端,也是信息的重要来源。建立内部举报通道,匿名亦可,凡提供有效线索助查清贪墨者,按追回赃款比例重赏!这叫‘内部吹哨人’激励机制!”

孟云卿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赏:“陛下思虑周详。臣妾已着手布置。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宫中积弊,或可借此良机,一举廓清。”

部署完毕,赵小川胸中块垒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磨刀霍霍的锐气。他拿起那碗已经温凉的安神汤,一饮而尽。苦中回甘,如同此刻的心境。

“去吧,顾卿。让朕看看,皇城司这把刀,磨得够不够快!”

“臣,定不负圣望!”顾千帆收起那张至关重要的“节点分析图”,如同捧着无上兵法,精神抖擞地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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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府,水榭。

胡三爷垂手肃立,额角却渗着细密的冷汗。他将仁德坊的惊险一幕详细禀报,尤其提到了那个如同鬼魅般出现、坏了大事的灰衣老道。

“…王爷,那老道身手极高,绝非泛泛之辈!属下怀疑…是宫中派出的高手,或者…是孟家暗卫?”胡三爷的声音带着后怕和不确定。

寿王赵颢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闭目养神,手指间依旧把玩着那两颗羊脂玉球。听完胡三的禀报,他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预想中的震怒,反而掠过一丝奇异的精光。

“高手?孟家暗卫?”寿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我那侄儿身边,何时有了这等人物?孟家?孟云卿那个丫头,倒是有可能藏着些底牌…”他沉吟片刻,话锋一转,“那笔‘丙辰账’,交割可还顺利?”

胡三爷连忙道:“王爷放心!属下用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积善堂和仁德坊的骡车都是障眼法!真正的七万贯,早在昨夜子时,便已通过‘漕帮’的运粮船,混在十万石江南新米中,安全运抵通惠河码头,由我们的人接手,存入‘暗窖’了!神不知鬼不觉!”

“嗯。”寿王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嘉许,“做得好。此事虽有小波折,但结果无差。反倒…”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算计,“让咱们看清了,我那好侄儿,手里还藏着些我们不知道的牌。那个老道…是个变数。”

他坐起身,玉球在掌心摩擦得咯咯作响:“不过,有变数,才有意思。他以为缴获几本佛经,断了条明线,就能奈我何?笑话!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他看向胡三:“‘暗窖’里的东西,尽快出手。尤其是那批‘辽货’,打通关节需要大笔银子。另外,给御史台那边再添几把火!把官家纵容皇后抛头露面、御街卖艺,还有那劳民伤财的‘木牛流马’闹剧,好好渲染一番!本王要满朝文武都看看,这个官家,有多么荒唐无道,不务正业!”

“是!属下明白!”胡三爷领命。

“还有,”寿王眼中寒光一闪,“给宫里递个话。刘能那个废物,办事不利,尾巴太多,差点牵连到我们。他知道的…有点多了。”

胡三爷心中一凛,明白这是灭口令:“属下…知道怎么做。”

“嗯。”寿王重新闭上眼,挥了挥手。胡三爷躬身退下。

水榭内恢复寂静。寿王独自坐着,嘴角那抹冷笑却越来越深。赵煦,孟云卿…你们以为破了点皮毛就能赢?本王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啄木鸟”嘴硬,还是本王的“铁算盘”更会算计!他仿佛已经看到,御史们群情汹汹的奏章,如同雪片般堆满御案时,赵煦那焦头烂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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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坤宁殿内灯火通明。

赵小川毫无帝王形象地盘腿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板上,面前摊着汴京舆图、皇城司的初步监控名单、以及他自制的“寿王贪腐节点分析图”。他用朱笔在不同的名字和节点上勾画、连线、标注,嘴里念念有词:“胡三…突破口在赌坊…钱富贵惧内…可以从他第十三房小妾入手…刘太监…嗯?刘太监?”

他猛地停笔,看向旁边同样在灯下翻阅着一叠宫中记录的孟云卿:“皇后,内务府那个采办太监刘能,皇城司监控回报,他今日午后出宫后,就再没回宫!住处也人去楼空!像是…跑了?”

孟云卿放下手中的册子,神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不是跑了。是‘没了’。”

“没了?”赵小川一愣。

“酉时三刻,金水河下游捞起一具浮尸,穿着内监服饰,面目被鱼啃食难以辨认,但腰间挂着内务府采办的牙牌,经查正是刘能。”孟云卿的声音清冷无波,“仵作初验,系醉酒失足落水溺毙。”

“醉酒失足?”赵小川嗤笑一声,眼中寒光凛冽,“好一个杀人灭口!干净利落!寿王这手‘弃卒保车’,玩得真溜!”

他丢下笔,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刚锁定一个关键节点,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得很。

孟云卿起身,走到他身边,也盘膝坐下。昏黄的灯光映着她沉静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拿起朱笔,在舆图上代表金水河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叉,又在“刘太监”的名字上,画了个代表“死亡”的标记。

“卒子没了,但车还在。”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力量,“刘能死了,恰恰证明他这条线直通寿王要害!他经手过的所有账目、接触过的所有人,反而成了更清晰的线索。他死前,必然有人与他接触,处理他的‘后事’。这,就是新的突破口。”

她抬起眼,看向赵小川,灯火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动:“陛下不是制定了‘节点攻坚’和‘内部举报’的方略么?刘能虽死,但他留下的‘烂账’和‘未了之事’,就是我们的绩效目标。他的同党、他的上线、处理他后事的人…这些都是待完成的KpI。”

赵小川看着孟云卿在灯下冷静分析、将“死亡”也纳入“绩效目标”的模样,心中那点烦躁和挫败感竟奇迹般地被一种奇异的熨帖感取代。这个女人,无论面对怎样的危局和挫败,总能保持可怕的冷静,用最理性的方式找到突破口。她就像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在惊涛骇浪中为他指引着方向。

“皇后说得对!”赵小川精神一振,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死了张屠户,也不吃带毛猪!刘能死了,正好把他当成‘负面典型’!皇城司顺着这条‘死人线’给朕深挖!内宫那边,皇后你的‘吹哨人’计划也要加速!重点查刘能生前与哪些人过从甚密,死后又有谁行为异常!朕就不信,揪不出下一只蛀虫!”

他忽然想起什么,凑近孟云卿,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机密”的兴奋:“对了,皇后,今日仁德坊那个神出鬼没的老道…你可知是谁?朕让顾千帆查了,竟然查无此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孟云卿眸光微动,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微澜。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臣妾也不知。或许…真是哪位游戏风尘的奇人异士,看不惯宵小之辈,随手相助?”她顿了顿,看着赵小川充满探究的眼神,又轻飘飘补了一句,带着点促狭,“又或许…是陛下那‘昏君自救系统’派来的外援?”

赵小川:“……” 他被噎了一下,看着孟云卿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有趣”的表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什么外援!那破系统除了发布坑爹任务和给水泥配方,屁用没有!” 他嘴上抱怨着,心里却莫名地安定了不少。

灯火摇曳,将两人并肩盘坐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舆图上,朱笔勾勒的线条纵横交错,标记着已知的敌人和未知的战场。挫败感犹在,但一种更强大的、名为“并肩作战”的力量,正在这静谧的坤宁殿里悄然滋生。

赵小川看着孟云卿专注研究“节点图”的侧脸,灯光柔和了她清冷的轮廓。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去她鬓角一丝不知何时沾上的、细小的墨痕。

动作很轻,带着点笨拙的小心翼翼。

孟云卿执笔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她没有抬头,也没有避开。只是那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轻轻颤动了一下。耳根处,悄然爬上了一抹极淡的、被灯火晕染开的绯色。

御案一角,那碗早已冷透的安神汤,映着跳动的烛火,散发着微苦的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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