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将至,肃政司的马车如同沉默的巨兽,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章惓相府紧闭的大门外。顾千帆一身玄衣,立于车前,面色冷峻,仿佛与清晨的薄雾融为一体。他身后,是数名眼神锐利、气息内敛的缇骑精锐。没有喧哗,没有冲撞,但这种极致的安静,却蕴含着比刀剑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吱呀——”
相府那扇象征权势的朱漆大门,从未如此沉重地被从内拉开。章惓一身素服,未戴官帽,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脸上却是一片死寂的灰败。他看了一眼门外的顾千帆,没有言语,只是微微颔首,然后步履有些蹒跚地,主动登上了那辆囚车。
没有反抗,没有辩解。这是一种认命,也是一种最后的、脆弱的体面。绩效的博弈,在这一刻,以这样一种无声的方式,宣告了阶段性结果。
囚车并未驶向阴森的肃政司大狱,而是直接进入了皇宫大内,停在一处偏僻的、由太后亲信太监把守的静室之外。这是赵小川的特旨,他要亲自听取这份关乎帝国根基的绩效口供。
静室内,烛火通明。赵小川端坐主位,孟云卿坐于其侧稍后,顾千帆侍立一旁。章惓被带入,跪倒在地。
“罪臣…章惓,叩见陛下,娘娘。”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失去了往日的所有威仪。
赵小川没有让他起身,只是冷冷地俯视着他:“章惓,你还有何话说?”
章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恐惧,更有一种解脱般的疲惫。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可能保全家族的机会。
“罪臣…万死难辞其咎。”他开始了漫长的供述,从最初因权力欲望与海外势力(他称之为“沧溟商行”)接触,到被其提供的巨额利益和所谓的“海外奇术绩效秘法”诱惑,一步步深陷泥潭。他详细交代了如何利用职权,在漕运、边贸、乃至吏部考功中,为海外势力提供便利,打压异己。
“伪钞之事…是罪臣最后昏聩之举,意图制造混乱,拖延陛下清查…岭南刺杀苏轼,劫掠信使,亦是罪臣收到‘沧溟商行’指令后,派心腹死士所为…那些弩箭,乃是通过边军旧部,从武库中秘密流出的…”
他如同竹筒倒豆子,将一桩桩、一件件罪行和盘托出,涉及人员、时间、地点、资金往来,尽可能详细。绩效的犯罪网络,在他口中被清晰地勾勒出来。
最后,他提到了最关键的部分:“…那‘沧溟商行’…实则乃一海外神秘组织‘无影宗’之幌子。其真正目的,并非单纯钱财,而在于…在于寻找并掌控一件名为‘心源’之前朝秘宝。据其使者所言,此物蕴含莫测之力,可…可影响国运兴衰…乌丹乃其先遣之人,岭南试验,即为探寻操控‘心源’之法…罪臣…罪臣亦曾奉命,在宫内及旧档中秘密查访与此相关之线索…”
“心源”!这个关键词的出现,让赵小川和孟云卿心中一震,与之前清远驿发现的线索完全吻合!
“与你接头之‘无影宗’使者,是谁?现在何处?”顾千帆厉声追问。
章惓摇了摇头:“其人神秘莫测,每次现身皆不同容貌,只以特定暗号联络…代号…似乎常以花卉为名…近几次,似与一名叫拉苏尔之波斯商人往来密切…罪臣所知,仅限于此…”
拉苏尔!这个名字再次出现!
口供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章惓交代完毕,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筋骨,瘫软在地。赵小川令人将其带下,严加看管。
“陛下,章惓所言,与我们所查,基本吻合。”孟云卿沉吟道,“‘无影宗’、‘心源’、拉苏尔…线索已然清晰。当务之急,是依据此口供,迅速肃清余党,稳定朝局,以应对辽国之外患。”
赵小川点头,眼中寒光闪烁:“顾千帆,按图索骥,绩效收网!所有涉案人员,一个不漏!但要快、要准,避免朝堂震动过度!”
“臣,领旨!”顾千帆躬身,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一场大规模的、精准的绩效清洗行动,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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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临海岩洞
苏轼等人带着缴获的杀手装备、一小块“星焰石”样本以及拓印的岩壁符号,成功撤离了“火龙口”。虽然有几名护卫负伤,但无人死亡,且成功阻止了对方的爆破阴谋,绩效任务可谓险中求胜。
王匠头对着那“星焰石”样本爱不释手:“奇物!真是奇物!遇酸生热产气,荧光持久,若与陨铁、黑油配合…乌丹当年究竟想炼出何物?”
张太医则更关注符号:“这些刻痕,与乌丹实验室所留极为相似,似乎是一种记录能量流转或配比的计算方式…或许,破解这些符号,比找到实物更为关键。”
苏轼深以为然,他将所有新发现连同章惓可能为幕后黑手的猜测(基于弩箭来源),再次写成密报,准备由王匠头和张太医这两位非军事人员,扮作游方郎中和货郎,分头北返,以确保情报万无一失。
临行前,苏轼握着两位专家的手:“二位先生北上,责任重大!这些发现,或关乎国本!一路千万小心!”
王匠头笑道:“苏大人放心,老夫走南闯北一辈子,扮个货郎绰绰有余!”
张太医也捋须道:“悬壶济世,正是本行。必不辱使命!”
岭南的调查,暂时告一段落,但更重要的绩效信息传递工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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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市井
拉苏尔果然开始了行动。他并未直接接触核心权力圈,而是通过中间人,向那位痴迷星图的老王爷递了话,表示自己即将离开汴京,临行前,愿将那份“托勒密星图”残卷的副本,“赠予知音”,以供王爷继续绩效研究。
老王爷得信,喜出望外,不顾家人劝阻,执意要亲自出城为拉苏尔“饯行”。在他看来,这只是一次纯粹的、风雅的国际绩效文化交流。
皇城司的密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迅速报入宫中。
“他想金蝉脱壳?”赵小川皱眉,“还是想借此机会,与那老王爷进行更深层次的接触?”
孟云卿道:“无论其目的为何,此乃擒获或至少近距离接触此关键人物之良机。可令顾千帆,于其饯行途中,设伏拦截。但需注意方式,莫要伤及宗室,亦不可无凭据便拿人,以免授人口实。”
一个针对拉苏尔的绩效抓捕或监控计划,迅速制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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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王府
赵言终于被林绾绾允许“绩效放假”一天,条件是陪她去西市采购新的实验材料。两人走在熙攘的街上,赵言看什么都新鲜,一会儿要买糖人,一会儿要看猴戏。
“哎呀,绾绾你看那个胡旋舞!转得真快!绩效肯定很高!”赵言指着路边的舞姬大呼小叫。
林绾绾没好气地拽着他往前走:“绩效高有什么用?能当药材吗?快走,买完硫磺和硝石还得去药铺找点辰砂呢!”
“辰砂?那不是炼丹用的吗?绾绾你也要绩效炼丹?”
“你懂什么!那是为了模拟化学反应…算了,跟你说不明白!乖乖跟着,再乱看小心我给你下点‘绩效静心散’!”
两人吵吵闹闹,倒也冲澹了些许都城上空的紧张气氛。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场针对拉苏尔的动作,即将引发新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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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宋军大营
老将狄咏快马加鞭,终于抵达前线。他不顾年迈体衰,立即巡视防务,召见将领,听取军情。辽军五万铁骑陈兵边境,虽暂未大规模进攻,但小股骑兵的骚扰试探不断,气氛紧张。
狄咏经验老辣,一眼看出辽军虽势大,但后勤线长,意在速战速决,震慑为主。他立即调整部署,下令各部依托坚城,深沟高垒,发挥宋军守城优势,同时派出精锐骑兵,针对辽军后勤线进行袭扰,绩效目标很明确:拖延时间,消耗对方锐气。
“告诉儿郎们!”狄咏声如洪钟,在军前训话,“陛下在京城看着我们!国内宵小即将肃清!我等只需坚守旬月,待敌锐气尽失,国内安定,自有反攻之日!建功立业,就在此刻!绩效考评,以杀敌守土为最!”
老将军的威望和清晰的绩效指令,迅速稳定了军心,北疆防线如同磐石,开始有效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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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静室
赵小川独自看着章惓那厚厚一叠口供,以及岭南和北疆送来的最新汇报,长长舒了口气。虽然外患未除,但内部最大的绩效毒瘤已被挖出,方向已然明朗。
孟云卿轻轻走进,为他披上一件外袍:“陛下连日辛劳,稍歇片刻吧。大局已定,余下便是绩效执行之事。”
赵小川握住她的手,感慨道:“若非皇后屡出奇谋,朕几度欲效彷那系统,摆烂了事矣。”
孟云卿微微一笑:“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妾身不过尽本分而已。接下来,肃清余党、稳定金融、支援北疆,乃至探寻‘心源’之谜,绩效之路,仍漫长得很。”
“是啊…”赵小川望向窗外,目光坚定,“绩效管理,永无止境。但至少现在,我们有了清晰的绩效目标,和…并肩同行之人。”
窗外,汴京的天空,乌云似乎散开了一些,透下几缕明亮的阳光。纷乱与危机,似乎终于看到了平息的曙光,但最终的结局和更大的谜团,仍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