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刃：王朝秘辛
第 6 集：废宫夜话与暗流
废弃宫殿的月光，像被揉碎的白银，透过窗棂的破洞洒在青石板上。沈砚用袖口擦去石桌上的灰尘，露出下面模糊的刻痕 —— 是 “永乐十七年” 几个字，笔画被岁月磨得圆润，却仍能看出当年刻字人的用力。苏卿辞正用一块碎布擦拭墙角的铜鹤灯，灯座上的绿锈沾了她满手，像抹了层洗不掉的青苔。
“还有两天。” 瑞王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缺了个角，据说是当年先帝赐给他的成年礼，“镇北侯的人肯定在全城搜捕我们，连这废宫都未必安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灰尘。
沈砚从包裹里掏出块干粮，掰成四瓣分给众人。干粮已经有些发硬，嚼起来咯吱作响。“我傍晚去周围看过，宫墙外面有新鲜的马蹄印，是西域良驹的蹄铁，钉掌的手法带着波斯风格。” 他看向小石头，少年正把干粮泡在水里，试图让它软一些，“明天开始，我们轮流守夜，一人两个时辰。”
小石头抬起头，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我也能守夜！我娘教过我怎么看脚印，能知道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块磨得光滑的石头，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 “石” 字，“这是我娘给我刻的，说能辟邪。”
苏卿辞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荡开，惊起梁上几只蝙蝠，扑棱棱的翅膀声打破了寂静。“你娘的手艺不错。” 她从发髻上拔下银簪，在石头上轻轻一划，就刻出个小小的星斗图案，“这样就更像护身符了。”
瑞王看着两人互动，脸上露出些许暖意，随即又被忧虑取代。“镇北侯手里有西域的‘透骨钉’，还有墨老七铸的铜镜，听说那镜子能聚光成火，百米外就能点燃粮草。” 他从袖中掏出张揉皱的纸，上面用炭笔画着个奇怪的符号，“这是我在被关押时，从看守的衣襟上看到的，像是某种标记。”
沈砚接过纸，指尖抚过炭笔的纹路。那符号由两个交叉的月牙组成，中间点着个圆点，与他在镇北侯府密道墙壁上看到的刻痕一模一样。“这是西域‘逐月教’的标记，据说教众擅长用毒和机关。” 他想起更夫伤口的青黑色，“‘牵机引’很可能就是他们提供的。”
苏卿辞突然站起身，走到殿外的老槐树下。树身需要两人合抱，树干上布满了刀刻的痕迹，其中一道很深的划痕里还嵌着半片生锈的甲片。“你们看这个。” 她用银簪挑起甲片，甲片边缘刻着个 “卫” 字，“是锦衣卫的制式甲胄。”
沈砚心中一沉。锦衣卫直接对女帝负责，怎么会出现在这废宫附近？难道镇北侯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锦衣卫的核心？他想起那个戴着虎头令牌的军官，手指上的 “镇北” 玉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明天我去趟锦衣卫衙门。” 沈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得确认下，还有多少人是可以信任的。”
瑞王立刻反对：“太危险了！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你，只要你一露面，就会被镇北侯的人发现。”
“正因如此，才必须去。” 沈砚望着宫墙的方向，夜色中隐约能看到巡逻士兵的火把，“如果锦衣卫里全是镇北侯的人，祭天大典那天，陛下会很危险。”
苏卿辞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香囊，递给他：“这里面装着‘醒神草’，是西域的草药，能解‘牵机引’的毒。” 香囊用青布缝制，上面绣着颗小小的北斗星，针脚细密，显然是精心制作的，“还有这个。” 她又拿出块腰牌，是司天监的出入令牌，“用这个或许能混出皇宫。”
沈砚接过香囊，指尖触到布料上的针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 他将腰牌系在腰间，与那块锦衣卫的旧腰牌并排挂着，新旧两块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深了，第一班岗由瑞王值守。沈砚靠在墙角，却毫无睡意。他想起三年前，先帝驾崩的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守在废宫，当时瑞王还只是个闲散王爷，整天吟诗作对，对朝政毫不关心。谁能想到，三年后，他们会在这里，为了守护同一个王朝而并肩作战。
月光渐渐西斜，苏卿辞的呼吸变得均匀，显然是睡着了。她蜷缩在墙角，像只受惊的小兽，眉头却依然紧锁，似乎在做什么噩梦。沈砚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外套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 —— 是他常年批阅公文染上的味道。
第二天清晨，沈砚换上一身普通的侍卫服饰，藏好司天监的腰牌，悄悄离开了废宫。他沿着宫墙的阴影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走到御花园时，看到几个宫女正在修剪花枝，其中一个宫女的动作有些眼熟，像是锦衣卫的暗探常用的暗号。
沈砚心中一动，故意装作迷路的样子，走到宫女面前：“请问，锦衣卫衙门怎么走？”
宫女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用极低的声音说：“向北走三个路口，看到挂着‘肃静’牌子的就是。” 她的指尖在花枝上轻轻一点，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递给他，“这个拿着，或许能帮你。”
沈砚接过牡丹，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知道，这是锦衣卫内部的暗号，拿着牡丹的人，是可以信任的。
他按照宫女的指引，很快就到了锦衣卫衙门。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沈砚亮出司天监的腰牌，说：“我是司天监的，有要事找沈校尉。”
守卫显然认识这块腰牌，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进去了。沈砚走进衙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原本应该忙碌的大堂，此刻却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老弱病残的锦衣卫在打扫卫生，脸上都带着惶恐的神情。
“沈…… 沈校尉？” 一个老锦衣卫认出了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怎么回来了？镇北侯下了命令，说看到你就立刻抓起来。”
沈砚示意他小声点，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呢？”
老锦衣卫叹了口气，拉着他走到角落里：“大部分人都被镇北侯以‘查案’的名义调走了，说是去搜查勾结西域的奸细。其实谁都知道，他是想趁机掌控锦衣卫。” 他压低声音，“只有秦风校尉带着少数人，还在暗中抵抗，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沈砚心中一喜：“秦风在哪里？”
“在后面的密道里。” 老锦衣卫指了指后院的方向，“他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就带他去那里。”
沈砚跟着老锦衣卫来到后院，只见一口枯井的旁边，有块松动的石板。老锦衣卫移开石板，露出下面的密道入口。“下去吧，秦风就在下面。”
沈砚谢过老锦衣卫，钻进了密道。密道里很暗，弥漫着股潮湿的气味。他摸索着向前走，走了大约十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一丝光亮。
“谁？” 一个警惕的声音响起。
“是我，沈砚。”
秦风的声音立刻传来：“沈校尉？你怎么来了？”
沈砚加快脚步，走到光亮处，看到秦风正和几个锦衣卫在整理兵器。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很坚定。
“我来看看你们。” 沈砚说道，“镇北侯的阴谋，你们都知道了？”
秦风头：“我们猜到了一些。他调走大部分人，肯定是想在祭天大典那天动手。” 他叹了口气，“可惜我们人手太少，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我有办法。” 沈砚说道，“陛下已经知道了他的阴谋，会在祭天大典那天安排人手配合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联系上那些被调走的人，让他们在那天反戈一击。”
秦风眼前一亮：“好主意！我知道怎么联系他们。我们有个暗号，只要在城门口的石碑上刻上‘风’字，他们就会知道有重要消息。”
“那就好。” 沈砚说道，“我现在要回去了，免得被镇北侯的人发现。祭天大典那天，我们在太庙门口汇合。”
秦风点了点头：“你小心点。”
沈砚沿着密道返回，刚走出锦衣卫衙门，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在门口徘徊。他心中一惊，连忙混入人群中，快步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回到废宫时，已经是傍晚了。瑞王、苏卿辞和小石头正焦急地等待着他。看到他平安回来，三人都松了口气。
“怎么样？” 瑞王问道。
沈砚把在锦衣卫衙门的情况告诉了他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幸好还有秦风他们在，我们还有机会。”
苏卿辞却皱起了眉头：“我刚才在司天监的星图上看到，明天会有一场暴雨，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暴雨？” 沈砚心中一动，“或许…… 这是个机会。”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太庙的位置说道：“如果下雨，镇北侯的铜镜就无法聚光成火，他们的计划就会被打乱。我们可以趁机发动反击。”
瑞王也点了点头：“没错，这确实是个机会。但我们也要小心，镇北侯肯定还有其他的后手。”
小石头突然说道：“我知道太庙后面有个排水口，很小，只有小孩子能钻进去。我以前跟小伙伴们去那里玩过。”
沈砚眼睛一亮：“太好了！小石头，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小石头点了点头：“可以，但要等天黑以后，那里有士兵看守。”
夜幕再次降临，四人趁着夜色，悄悄向太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快到太庙时，他们看到外面果然有很多士兵在巡逻，防守十分严密。
小石头带着他们绕到太庙后面，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排水口，被杂草遮挡着，很隐蔽。“就是这里。” 小石头说道。
沈砚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排水口，说道：“确实很小，但如果我们把它拓宽一点，或许能容一个成年人钻进去。”
“我来！” 秦风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手里还拿着把铁锹，“我带了几个人来帮忙。”
原来，秦风担心沈砚的安全，带着几个锦衣卫悄悄跟了过来。众人齐心协力，很快就把排水口拓宽了不少。
“好了，现在可以进去了。” 沈砚说道，“我们先派个人进去看看情况。”
小石头自告奋勇：“我去！我身体小，不容易被发现。”
沈砚点了点头：“小心点，有情况就回来告诉我们。”
小石头钻进排水口，消失在黑暗中。众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石头终于回来了，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里面没有人看守，而且我看到了镇北侯的人在布置机关，好像是想在祭天大典那天，用机关困住陛下。”
沈砚心中一紧：“你看清楚是什么机关了吗？”
小石头想了想，说道：“是一些带刺的网，还有一些装着沙子的袋子，好像是想把陛下困在里面。”
“是‘天罗地网’。” 瑞王说道，“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机关，一旦触发，就会从四面八方落下带刺的网，把人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沈砚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看来镇北侯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们必须想办法破坏这个机关。”
秦风说道：“我带几个人进去，把机关破坏掉。”
沈砚摇了摇头：“不行，太危险了。现在离祭天大典只有一天了，他们的防守肯定会更加严密，我们不能冒险。” 他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在祭天大典那天，趁乱破坏机关。到时候人多混乱，他们不容易发现我们。”
众人都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们又仔细商量了一下具体的计划，直到天色快亮了，才悄悄返回废宫。
回到废宫，众人都累得不行，倒头就睡。沈砚却毫无睡意，他走到殿外，望着天边的启明星，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他知道，明天将会是决定王朝命运的一天，无论多么艰难，他都必须坚持下去，为了陛下，为了百姓，也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
祭天大典的日子终于到了。清晨，天空阴沉得厉害，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沈砚、瑞王、苏卿辞、小石头和秦风等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各自行动起来。
沈砚和苏卿辞混在前来观礼的百姓中，悄悄向太庙的方向走去。街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前来观礼的百姓和巡逻的士兵，气氛十分紧张。
走到太庙附近，沈砚看到镇北侯正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华丽的官服，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与旁边的官员们谈笑风生，看起来胜券在握。
“看来他很有信心。” 苏卿辞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沈砚点了点头：“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小心。”
他们跟着人群走进太庙，里面已经布置好了祭台，上面摆放着各种祭品，看起来庄严肃穆。女帝赵璃月穿着一身华丽的祭服，正站在祭台中央，准备开始祭拜仪式。
沈砚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很快就看到了秦风等人，他们混在禁军中间，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
祭拜仪式开始了，女帝按照礼仪，向祖先牌位献上祭品，行跪拜礼。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打在人们的身上和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镇北侯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会突然下雨，自己的计划很可能会被打乱。
沈砚知道，机会来了。他向秦风使了个眼色，秦风立刻会意，悄悄向机关的方向走去。
就在女帝准备宣读祭文的时候，镇北侯突然大喊一声：“动手！”
顿时，从四面八方冲出很多黑衣人，手里拿着兵器，向女帝扑去。同时，祭台周围突然落下很多带刺的网，想要把女帝困在中间。
但让镇北侯没想到的是，那些网刚落下一半，就被秦风等人破坏掉了。女帝的侍卫也立刻反应过来，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太庙里面顿时一片混乱，尖叫声、喊杀声此起彼伏。
沈砚拔出腰间的绣春刀，与苏卿辞一起，向镇北侯冲去。“镇北侯，你的阴谋败露了！” 沈砚大喊道。
镇北侯看到自己的计划被破坏，顿时气急败坏，拔出佩剑，向沈砚砍来：“小子，我要杀了你！”
两人立刻战在一处，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苏卿辞则在一旁，用银针攻击镇北侯的破绽，让他防不胜防。
就在这时，瑞王带着一队禁军冲了进来，大喊道：“镇北侯叛乱，格杀勿论！”
镇北侯看到大势已去，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胜算，突然转身，想要逃跑。
沈砚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立刻追了上去，一刀劈向他的后背。镇北侯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随着镇北侯被擒，他的党羽也很快被肃清。太庙里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雨水。
女帝赵璃月走到沈砚面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沈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沈砚单膝跪地：“陛下客气了，这是臣的职责。”
瑞王、苏卿辞、小石头和秦风等人也走了过来，脸上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雨渐渐停了，太阳从云层中钻了出来，阳光洒在太庙的地上，泛着金色的光芒。沈砚知道，这场危机终于过去了，王朝又恢复了平静。但他也明白，这只是暂时的，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们。他会继续守护着这个王朝，守护着女帝，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