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四名密探看似随意站立,气机却已连成一片,如同无形的罗网,将凌清瑶牢牢锁定。
他们显然是经验丰富的好手,绝非普通衙役。
凌清瑶心念电转,硬闯绝非上策,一旦动静闹大,引来神机营主力,别说盗药,脱身都成问题。
面上故作惊慌,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几位官爷,小女子是西域来的行商,不知犯了何事?”
为首密探眼神锐利如刀,一步步逼近:“西域行商?我看姑娘步履沉稳,气息悠长,可不像是普通商贾。近来城中混入不少细作,姑娘还是跟我们走一趟,验明正身为好。”
就在他伸手欲抓向凌清瑶肩膀的刹那——
凌清瑶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滑出半步,同时袖中滑出数枚细如牛毛的冰针,无声无息地射向身后两名密探的膝眼要穴!她并未下死手,旨在制造混乱。
那两名密探闷哼一声,腿部一软,合围之势瞬间出现缺口。凌清瑶毫不犹豫,足尖一点,身如轻烟,就要从缺口处遁走。
“想走?!”为首密探怒喝一声,反应极快,反手抽出一柄短刃,刃上泛起幽蓝光芒,直刺凌清瑶后心,速度惊人!
凌清瑶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掌心月华之力凝聚,并非硬撼,而是如同流水般拂过短刃侧面。
叮!
一声轻响,短刃上的幽蓝光芒竟被那看似柔和的力量引偏,擦着凌清瑶的衣角掠过,将巷壁洞穿一个深孔。
而凌清瑶已借着这股力道,速度再增三分,眼看就要冲出小巷。
然而,巷口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两名气息更加深沉的身影,堵死了去路。
前后夹击!
凌清瑶心中一沉,知道无法善了。她正欲全力爆发,施展瑶池秘法强行突围,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是巡城的金甲卫!
若是被金甲卫缠上,身份必然暴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清瑶目光扫过巷壁一侧,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被杂物半掩的狗洞。
她毫不犹豫,身形一矮,如同灵猫般钻入其中,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那几名密探追到近前,看着那狭小的洞口,面面相觑,终究没能拉下脸面钻进去,只能悻悻地看着巡城卫兵到来,无奈地编造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经此一遭,凌清瑶知道玉京已不可久留。她连夜与商队汇合,简单交代几句后,便独自脱离队伍,凭借着高超的隐匿术和从黑市获得的地图,避开官道与大城,专走荒僻小径,朝着昆仑丘的方向疾行。
五日后,一片巍峨连绵、终年云雾缭绕的巨大山脉出现在眼前。
山脉主体呈现出一种神圣的玉白色,最高处直插云霄,仿佛连接着天与地。
那里便是昆仑丘。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磅礴灵机与古老威压,但同时,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一层强大的、如同蛋壳般笼罩整个山脉的阵法光辉,以及阵法外围,那些如同蚂蚁般巡逻的、身着玄色灵甲的神机营士兵。
凌清瑶潜伏在昆仑丘外围的一座雪峰之上,仔细观察了整整两天。
神机营的巡逻极有规律,阵法节点也防守严密,硬闯几乎没有可能。她必须等待一个机会,或者,创造一个机会。
第三天黄昏,机会来了。
一股罕见的、狂暴的“九天玄煞”从星空中垂落,冲击着昆仑丘的护山大阵。
阵法光辉剧烈摇曳,神机营的注意力大部分被吸引到了维持阵法稳定上,巡逻出现了短暂的疏漏。
就是现在!
凌清瑶如同融入风雪的白色幽灵,沿着一条被玄煞之气暂时干扰、阵法最为薄弱的山谷缝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昆仑丘内部。
一入昆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灵气浓郁得化不开,奇花异草遍地,许多都是在外界早已绝迹的灵株。
但她无暇欣赏,根据黑市情报中对不死神药特征的描述,朝着灵气最为氤氲、同时也散发着某种古老沧桑气息的核心区域潜行。
越往深处,阵法禁制越发复杂强大,饶是凌清瑶精通瑶池阵法,也走得异常艰难,数次险些触发警报。
终于,在穿越一片由巨大玉髓构成的石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被七彩霞光笼罩的灵圃,圃中央,只有一株植物。
它高不过三尺,通体如同最上等的白玉雕成,枝叶间流淌着金色的脉络,顶端结着一枚龙眼大小、红得如同玛瑙、表面有九窍天然生成的果实。
果实周围,氤氲着令人吸一口便觉寿元增长的磅礴生命气息!
不死神药!
凌清瑶心中一喜,正欲上前采摘,却猛地顿住脚步。
在神药之旁,匍匐着一头异兽。它形似狮虎,头生独角,通体雪白,周身散发着祥瑞之气,本该是上古瑞兽白泽。
但此刻,这头白泽双目赤红如血,口中发出压抑着痛苦的低声咆哮,周身祥瑞之气与一股暴戾凶煞的黑红色气息交织缠绕,显然已处于失控的边缘!
它便是这神药的守护者,但看其状态,更像是被某种力量侵蚀、禁锢于此地的囚徒!
硬抢?面对一头失控的上古瑞兽,即便能胜,也必是惊天动地,立刻引来神机营。
凌清瑶心念急转,她仔细观察着白泽的状态,那赤红的眼中,除了暴戾,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深的痛苦与挣扎。
她回想起瑶池古籍中关于瑞兽的记载,以及墨渊笔记中提及的,关于昆仑丘可能存在的上古隐秘。
她缓缓收敛了所有敌意与气息,没有动用任何灵力,而是以一种极其古老、源自瑶池正统的、带着安抚与净化意味的韵律,轻声吟唱起来。
那并非攻击性的咒文,而是如同母亲安抚婴孩般的低语,蕴含着对天地自然的理解与敬畏。
同时,她将自身那纯净的月华灵力,化作丝丝缕缕柔和的光晕,如同春风拂面般,缓缓飘向那躁动不安的白泽。
白泽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眸子死死盯住凌清瑶,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但渐渐地,那吟唱声与柔和的光晕,似乎触动了它被戾气蒙蔽的灵智深处,某种古老的、属于瑞兽的本能被唤醒。
它眼中的赤红稍稍褪去了一丝,暴戾的气息也缓和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与审视。它歪着头,看着这个气息纯净、不带恶意的人类。
凌清瑶持续吟唱着,一步步,极其缓慢而坚定地,走向那株不死神药。
她的目光清澈,带着悲悯,仿佛在告诉这头痛苦的瑞兽,她并非掠夺者。
当她终于走到神药前,伸出手,即将触碰到那枚九窍红果时,白泽并没有攻击。
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出乎意料地,它低下头,用那晶莹的独角,轻轻蹭了蹭凌清瑶的手,发出一声带着解脱与释然的、低低的呜咽。
随即,它张口,主动将那枚散发着磅礴生机的神药果实,衔了下来,轻轻放在了凌清瑶的掌心。
就在神药离株,落入凌清瑶手中的瞬间——
嗡!!!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嗡鸣,猛地从灵圃地下爆发!整个昆仑丘的护山大阵光芒暴涨,无数道强大的气息如同被惊动的马蜂,从四面八方朝着核心区域疯狂涌来!
玄丞布下的警示阵法,启动了!
凌清瑶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将神药收入特制的玉盒,看了一眼那眼神恢复清明、对她微微颔首的白泽,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来时那条被玄煞之气干扰的路径,亡命飞遁!
身后,是无数神机营高手愤怒的咆哮与追击的破空之声!
夺药成功,但真正的生死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