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她敲了一个小时的门,也不见有人说“你能进来”一类的话。
就连一个人都没有,她孤独地在这里敲了一个小时的门。
这么看来,这张纸条上后来被加进去的东西很对。
“白頔可以无视这条规则。”
也就是说,她做任何事都不需要许可,也没人会给她许可。
既然如此,这门也没有敲的必要了……
算了还是直接拆了吧,白费她半天时间敲门呢……
于是,她一个正蹬脚踢在门上,把门踹飞。
把门踹飞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类似于旅馆的走廊。
这个走廊的灯光很亮,刺得眼睛疼。
待眼睛聚焦,她看向面前这个走廊。
走廊很整齐,一旁的装饰品摆放的简直就像是用尺子比着放的。
没有一丝偏差,像是每时每刻都有人细心地整理。
蹲在地上看,她就连一丝灰尘也看不到。
当然,前提是要忽略掉满地、满墙的血。
这个走廊和楼梯间一样,全是血。
如果没有这些血,那么这个走廊可能会成为她见过最干净的走廊。
她沉默了一下,用脚轻轻在地上、离她最近的一滩血那儿点了一下。
鞋子没脏,血液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这么看来,血应该是干了。
这么想着,她也不怕弄脏,直接走了过去。
在这个走廊逛了一圈,她发现这个地方真的和旅馆一样。
一个厕所,一个杂物间,一个食堂,以及平均分布在两排的十间客房。
她看着这些房间,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莫名其妙地看到一堆死人一样的人,莫名其妙地走到了这个走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頔看着那些房间,脑袋里的那些杂乱无章回忆仿佛马上就要变得清晰。
却她总是只差一点儿才能想起来,除了刚才想起来的那个人,她依旧什么也没能起。
站着思考了好久,她终于动了。
因为她发现,一直站在这里张东西什么用也没有。
她又想不起来,而且这儿又没吃的又没喝的,地上还不能睡……
至少先找个能睡觉的地方,不然困了只能睡地上。
至于吃的,待会去厨房顺点儿就行了。
反正规则上又没说不能去食堂吃东西。
打开客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床上的垫絮有些许凌乱。
除此之外,毛都没有……
不对,地上还有俩烟头!
她蹲在那两个烟头旁边瞅了眼是什么牌子的烟……
好吧她不抽烟,没见过。
忽然,她瞥到了床底下的一个东西。
目光移向床底,她发现那似乎是一个超大型的箱子。
经历了十分短暂的思考,白頔毫不犹豫地把掩盖住床底的床单掀开。
她看见了什么?一副棺材?
谁家好人把棺材放床底下?还是放在旅馆的床底下!
要不要看看棺材里是什么呢?
那个人把棺材放在床底,一定有他的理由。
难道是……人死情未了?
只是,不等她想办法挪开床,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人影。
回过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住的人。
这个人……怎么总感觉有点儿眼熟?
好像是叫……钟晨?
对了,扒皮鬼钟晨!
脑海里,关于钟晨的记忆忽然浮现。
不对,这是个鬼?我是怎么知道这是鬼的?
“你……”钟晨刚开口,就被白頔打断:
“我知道你有问题想问我,但你先别问。”
一边说着,她一边仔细搜寻着记忆中的细枝末节。
好像是……她在打扫卫生。
打扫完卫生……像一坨史莱姆一样滑进来……看到了棺材?
等等,这个视角,我这是从影子里进来的?
我这又是怎么看到他的面板的……
面板?对了,天目鬼!
她对于影子和天目鬼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头,钟晨则整个鬼都快炸了。
谁懂?出去遛个弯的功夫,回来家差点被偷了。
“……”钟晨毫不犹豫地奔向白頔,誓要把这个闯进他的地盘的人的皮扒了。
白頔看向影子,影子似乎也响应了她的注视。
下一秒,钟晨停住了。
一瞬间,他的头被削了下来。
给他断头的创口十分平整,像是被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一刀切断。
……如果没记错的话,钟晨之前好像也差点对她动手。
至于为什么动手,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她看着钟晨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整理了一下思路。
最开始是记忆混乱,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这里。
然后她见到了一个和死人一样的人,随后记忆回笼了一些。
她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正是曾经想坑她的人,于是给了他一拳当做报仇。
再然后就碰到了这个黑袍人。
随后记忆再次回笼一些,她想起来了这个黑袍人是个鬼,“扒皮鬼钟晨”。
借此回忆,她也想起来了自己的影子和天目。
这么说来,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她的记忆缺了一部分。
但是那些缺失的记忆,可以根据她看到东西想起来。
至于这儿究竟是哪,是谁这么干的,她都一概不知道。
正想着,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后方有点儿动静。
回过头去,她发现声音似乎是从那个棺材里发出来的。
对了,这还有一口棺材呢!正好她好奇棺材里有什么,就打开看看好了。
不等她上手,床板忽然飞了起来。
床板连带着棺材盖砸在天花板上,就没有再下来了,大抵是卡在了楼上。
里面的东西缓缓坐起身,那赫然是一具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皮毛,只有流着鲜血的肉和两只大眼珠子的尸体。
不对,不应该说是尸体,因为天目给出了这个东西的面板:
“目标单位:鬼(转化中)
姓名:唐梦华
数据:
攻击力70
速度80
自保能力16
精神污染20
破坏性10
概念性0
等级:血河
鬼力:无皮鬼
状态:
1.正在进行转化;
2.死亡。
描述:
她的世界早就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地狱。
那不是烈火焚烧的炼狱,而是终年渗着寒气的暗室。
墙皮剥落在地上积成灰,空气里永远飘着她自己血液干涸后的腥气。
那是她活着时,每一次呼吸都逃不开的绝望底色。
直到那一天,冰冷的刀刃划破衣领,粗糙的手指揪住她后颈的皮肤。
像剥一张没有生命的兽皮那样,她的皮肤被从骨血上生生剥离。
疼吗?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最后意识消散前,眼前是丈夫熟悉的脸。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冰冷。
她以为死亡是解脱,是终于能从这地狱里逃出去的出口,可她错了。
灵魂飘起来的瞬间,一道无形的枷锁就缠上了她的灵体。
那像极了丈夫从前拴住她脚踝的铁链。
只是这一次,锁的是她连形体都没有的魂。
她被禁锢在一座空了的房子里,看着丈夫把她的尸骨埋在院子里那棵枯树下,又翻出积满灰尘的古籍。
在房间中央画着的,满是扭曲的、泛着暗光的古老符号。
每天深夜,他会点燃带着古怪气味的草药。
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声音低沉又偏执,像是在跟什么看不见的存在讨价还价。
桌上摆着她生前的衣物,甚至还有一小片她没来得及被处理掉的、早已干枯发黑的皮肤。
他以为这是救赎,是能把他“失去”的妻子找回来的唯一办法。
却没看见角落里,她的灵魂正徒劳地挣扎着,灵体因为抗拒而微微震颤。
她看着他一次次失败,看着他因为咒语失灵而暴躁地砸坏东西,又在第二天重新整理好一切,眼里的偏执更重几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从被剥去皮的那一刻起,从她在那地狱般的日子里第一次盼着“结束”开始,她就从来没想过要活着。
不是怕疼,不是怕他,是怕再回到那种连呼吸都觉得沉重的“活着”里。
哪怕是以另一种方式复活,哪怕眼前的人还在为她费尽心机,她也只想彻底消散,只想再也不用“活着”。”
……哟,你还怪惨的呢。
白頔并没有先手进攻。
因为她并不认为这个等级和钟晨一样的鬼可以打的过她。
如果她想,唐梦华也是被秒杀的份。
唐梦华也没有像一个失去理智的鬼一样攻击她。
她看了看白頔,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做出了一个让白頔一脸懵逼的事情。
她弯下腰,给白頔深深鞠了个躬:“谢谢。”
紧接着,她又抬起头,说“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请杀了我吧!”
白頔又看了一眼那个简介。
杀了她,或许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