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许大茂造谣新招
进入五月，天气彻底转暖，连偶尔刮过的风都带着温吞的气息。杨絮的纷扰渐息，取而代之的是日益喧嚣的蝉鸣，以及轧钢厂里愈发高涨的生产热潮和与之相伴的、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钟浩与陈雪茹的关系，在旧衣改制计划的推动下，变得更加紧密和默契。他偶尔能提供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眼光的思路，而陈雪茹则凭借其精湛的手艺和灵活的经营手段，将这些思路转化为一件件既符合当下审美又不失新颖的改制衣物，悄然在特定圈子里打开了市场，利润颇为可观。两人时常在绸缎庄后院的小房间里商讨，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便多了几分暧昧的想象空间。
这天下班，钟浩又去了前门大街。他与陈雪茹核算完上一批改衣的账目，又讨论了几种新到的南方轻薄料子该如何利用。事情谈完，天色已晚，陈雪茹留他吃了顿便饭。饭桌上，两人聊得投机，气氛融洽。
钟浩离开绸缎庄时，已是华灯初上。他推着自行车，刚拐进南锣鼓巷口，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几个坐在巷口大树下乘凉、扯闲篇的老太太，看到他过来，交谈声戛然而止，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带着一种混合着探究、好奇甚至一丝鄙夷的复杂神色。等他走过去，身后立刻又响起了压抑的、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钟浩皱了皱眉，没有停下脚步，但心里已经拉起了警报。这种氛围，他太熟悉了，通常意味着有针对他的流言蜚语开始传播。
他不动声色地推车进院。中院里，阎埠贵正端着茶杯在家门口晃悠，看到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干笑一声：钟组长回来了？ 语气不像往常那样带着算计，反而有点躲闪。连在水龙头旁洗衣服的秦淮茹，也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用力搓着盆里的衣服。
钟浩心下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推车径直回了自己屋。
他刚把车放好，还没来得及坐下，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门外是三大妈，她脸上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
钟组长，还没歇着呢？三大妈挤进屋里，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有件事……我得跟您提个醒。
三大妈，什么事？您说。钟浩给她倒了杯水，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三大妈接过水，没喝，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是……是关于您和前面大街那个陈老板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在院里胡说八道，说您……说您跟陈老板关系不正常，借着搞什么的名头，实际上……唉，话说得可难听了！还说看见您晚上经常往那儿跑，一待就是大半天……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钟浩的脸色：我是肯定不信的！钟组长您是什么人？正派！能干！可这闲话传开了，对您名声不好啊！尤其是您这刚当上小组长，又年轻……
钟浩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心里却已是一片冰寒。果然是这样。这手段，卑劣而熟悉。在这个年代，男女关系是极其敏感的话题，一旦沾上，很容易就能毁掉一个人的前途和名声。
三大妈，谢谢您告诉我。钟浩语气平静，我和陈雪茹同志，是正当的工作合作关系。她负责绸缎庄的经营和改制手艺，我因为采购工作，有时需要和她对接业务，讨论布料和款式，这些都是为了把工作做得更好。至于晚上去，那是因为白天厂里忙，只能下班后抽时间。清者自清，我相信组织上会明察秋毫的。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三大妈连忙点头：那是！那是！我当然是信您的！就是这闲话……它恶心人啊！而且，我听着那话风，有点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有点像许大茂那小子平日里阴阳怪气的调调！
许大茂！
钟浩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是他！这家伙，上次瘸腿鸡事件吃了大亏，一直怀恨在心，不敢明着来，就使出这种下三滥的造谣手段！
许大茂？钟浩故作惊讶，他怎么会……三大妈，这话可不能乱说，得有证据。
证据是没有，三大妈撇撇嘴，可他前几天在院里跟人闲聊，就故意把话题往您和陈老板身上引，说什么孤男寡女，经常凑一块儿，能有什么好事，这不是引导人往歪处想吗？
钟浩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彻底明了。许大茂这是学聪明了，不自己直接散布谣言，而是用引导、暗示的方式，让流言自然而然地发酵起来。
行，三大妈，我知道了。谢谢您。钟浩送走了三大妈，关上门，脸色沉了下来。
许大茂这一招，确实有点麻烦。流言这东西，就像瘟疫，传播得快，而且难以根除。即便最后澄清了，也会在很多人心里留下芥蒂。尤其现在正是他事业上升期，李怀德那边虽然倚重他，但也未必不会借此敲打他。厂里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更可能推波助澜。
不能坐以待毙。
钟浩迅速思考着对策。直接去找许大茂对质？没用，他肯定不会承认，反而会打草惊蛇。放任不管？那流言只会越传越凶。
最好的办法，是主动出击，在流言造成实质性伤害之前，将其彻底扑灭，并且要让造谣者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当众、彻底粉碎谣言，并且能将矛头直指许大茂的机会。
第二天上班，钟浩敏锐地察觉到科室里气氛的微妙变化。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李怀德把他叫过去，看似随意地问了句：小钟啊，听说你最近跟前面大街那个绸缎庄的陈老板，业务往来挺频繁？
钟浩心里一凛，知道流言已经传到李怀德耳朵里了。他面色不变，坦然回答：是的，李科长。陈雪茹同志在旧衣改制和布料利用方面很有想法，我们正在合作探索一些既能节约布票、又能满足群众需求的业务模式。这属于正常工作范畴，所有的往来和账目都是清晰可查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直接把事情定性为正常工作范畴业务探索，并且点明账目清晰，堵住了李怀德可能借题发挥的嘴。
李怀德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一脸坦然，眼神清澈，不似作伪，便挥了挥手：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把握好分寸。
我明白，谢谢科长提醒。钟浩恭敬地回答，心里却知道，这事必须尽快解决。
下班后，他没有直接回四合院，而是去了一趟街道办事处。他找到负责宣传和妇女工作的王主任，这是一位原则性很强、作风正派的中年女干部。钟浩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将他和陈雪茹合作的旧衣改制、节约布票、方便群众的项目，详细地向王主任做了介绍，并特意强调了这是响应国家勤俭节约号召的有益尝试，希望能得到街道的指导和支持。
王主任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认为很有意义，当场表示了支持。
从街道办出来，钟浩又去找了陈雪茹，将流言的事情告诉了她。陈雪茹先是一惊，随即气得脸色发白：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嚼舌根？！我和你是清清白白的合作关系！
是许大茂。钟浩冷声道，不过他现在学精了，不直接说，而是引导别人往那方面想。
这个许大茂！真是阴魂不散！陈雪茹咬牙切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光解释没用。钟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得让他自己把话说出来，当众承认！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他需要利用许大茂得意忘形、管不住嘴的弱点，以及……一次公开的场合。
机会，很快就在厂工会组织的一次丰富职工业余文化生活的座谈会上到来了。这次座谈会，各科室、车间都派了代表参加，许大茂作为电影放映员，自然也出席了。钟浩作为采购科的代表，也坐在下面。
座谈会进行到一半，讨论有些沉闷。主持座谈的工会李主席为了活跃气氛，便让大家自由发言，谈谈对厂里文化生活的建议或者身边的趣闻。
许大茂觉得表现的机会来了，立刻举手站了起来。他先是吹嘘了一番自己下乡放电影如何受欢迎，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含沙射影：
李主席，各位同志，我觉得啊，咱们厂里有些同志，业余生活也挺的。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钟浩的方向，就比如咱们厂有些年轻同志，跟社会上的女同志交往过密，这影响……恐怕不太好吧？毕竟咱们工人阶级，要注意形象……
会场里顿时安静了一下，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钟浩。流言早已在小范围内传开，此刻被许大茂这么一暗示，几乎等于点名了。
钟浩心中冷笑，鱼儿上钩了。他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等许大茂得意洋洋地坐下后，才缓缓站起身，面色平静，声音清晰地开口：
李主席，各位同志。刚才许大茂同志的发言，涉及到了我本人和一些不实传言，我认为有必要在这里向大家澄清一下，也是对我和陈雪茹同志名誉的负责。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脸色微变的许大茂身上：许大茂同志，你刚才说跟社会上的女同志交往过密，指的是我和前门大街雪茹绸缎庄的陈雪茹经理吧？
许大茂没想到钟浩会直接挑明，有些慌乱，强自镇定道：我……我可没指名道姓！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
是吗？钟浩冷笑一声，那你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把你听到的关于我和陈雪茹同志的，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如果你说不出来，或者不敢说，那就请你为你刚才不负责任的暗示，向我和陈雪茹同志道歉！
许大茂被将了一军，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哪里敢当众复述那些不堪的谣言？
钟浩不再看他，转向众人，朗声说道：既然许大茂同志不敢说，那我就替他说了！最近厂里和院里流传着一些关于我和陈雪茹同志关系不正当的谣言！在这里，我郑重声明：我与陈雪茹同志，是纯粹的工作合作关系！我们合作开展的旧衣改制项目，是为了响应国家勤俭节约的号召，利用废旧布料资源，为群众解决实际困难！这个项目，已经向街道王主任汇报过，并得到了街道的肯定和支持！所有的业务往来、账目资金，都清晰透明，经得起任何审查！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盖有街道办公章的简要项目说明复印件，展示给众人看。
相反，钟浩话锋一转，指向许大茂，语气变得锐利，某些人，因为个人恩怨，在工作上竞争不过，就用这种造谣污蔑的下作手段，企图破坏他人名誉，干扰正常工作！这种行为，极其恶劣！不仅损害了我和陈雪茹同志的个人声誉，更破坏了厂里的团结风气！我要求许大茂同志，必须就此作出深刻检讨，并向我和陈雪茹同志公开道歉！否则，我将保留向厂保卫科和上级领导反映的权利！
他这一番话，义正词严，证据确凿，直接将许大茂钉死在了造谣生事的耻辱柱上！
会场里一片哗然！众人看向许大茂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谴责。工会李主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严肃地对许大茂说：许大茂同志！钟浩同志说的情况是否属实？你必须对此作出解释！
许大茂彻底慌了神，在众人鄙夷的目光和领导的质问下，冷汗直流，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我就是听人说的……我……我道歉！我向钟浩同志道歉！
还有陈雪茹同志！钟浩冷冷地补充。
对……对！向陈雪茹同志道歉！许大茂几乎是哭着说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场闹剧，以许大茂的当众惨败和彻底社死告终。经此一事，关于钟浩和陈雪茹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而许大茂的人品和名声，也彻底臭了大街。
钟浩用一次漂亮的反击，不仅洗清了自己，更沉重地打击了许大茂这个阴险小人。他站在渐渐散去的人群中，看着许大茂灰溜溜逃离会场的背影，眼神冰冷。
造谣？这只是开始。许大茂，咱们的账，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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