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脊上的视野相对开阔,但即便如此,葬神渊核心区域依旧被那浓郁的黑雾所笼罩,无法看清全貌。黑雾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如同呼吸般起伏涌动,偶尔雾气的边缘会稀薄一瞬,隐约露出其下扭曲破碎的地貌和一些巨大而模糊的阴影。
林越四人潜伏在岩石的阴影中,不敢有丝毫大意。林越的右眼和霍雨浩的灵眸全力运转,从不同层面扫描、分析着前方的诡异区域。
“能量读数异常攀升。”林越低声传音,他的右眼能够直接观测到规则层面的能量流动,“山谷内的天地元气流向极其混乱,但有一个明确的汇聚点,位于黑雾最深处。那里散发出的深渊能量波动强度,是湖底封印物的三点七倍以上,并且……还在缓慢增强。”
霍雨浩的灵眸则更侧重于物质和精神层面的观察。“黑雾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和致幻性,我的精神力无法深入太远。雾气的成分很复杂,除了浓郁的黑暗属性能量,还混杂着一种……类似魂兽死亡后逸散的灵魂残片和怨念的能量,但性质更加扭曲。”
他的目光扫过黑雾边缘的区域,那里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植被虽然茂盛,但形态极其怪异:树木的枝干扭曲成如同痉挛手臂般的形状,叶片上长满了恶心的脓包状突起;地面的藤蔓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上面布满了尖刺和吸盘;甚至一些看似普通的花朵,花蕊处却隐隐呈现出类似痛苦人脸的纹路。
“生命体……被严重污染和畸变了。”霍雨浩感到一阵反胃,“这里的生态已经完全被深渊能量扭曲了。”
就在这时,贝贝突然指向黑雾边缘的一处洼地:“看那里!有东西在动!”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几只形态诡异的生物正从黑雾中蹒跚走出。它们大致保持着狼形,但体型膨胀了近一倍,肌肉虬结却呈现出不健康的紫黑色,皮毛大面积脱落,露出下面溃烂的皮肤。它们的眼睛一片血红,充满了疯狂与暴戾,嘴角流淌着粘稠的涎水,爪牙变得异常锋利,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是幽冥狼……但怎么会变成这样?”唐雅认出了这种魂兽的原型,但眼前的畸变体让她感到恐惧。
“深渊能量侵蚀的结果。”林越冷静地分析,“它们的生命形态被强行改造,变得更加嗜血、狂暴,实力估计提升了百分之三十到五十,但失去了理智,变成了只知道杀戮和破坏的怪物。”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观察到,一些弱小的魂兽在误入黑雾边缘后,很快就会被黑雾侵蚀,身体开始发生类似的畸变,过程痛苦而迅速。
“这黑雾……竟然能主动污染和转化生命体!”贝贝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让它继续扩散出去……”
后果不堪设想。整个星斗大森林,乃至森林外围的人类城镇,都可能被这恐怖的畸变狂潮所吞噬。
突然,霍雨浩的灵眸捕捉到黑雾深处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光芒。他集中精神,勉强穿透了部分雾气,看到了令人骇然的一幕:
在黑雾相对稀薄的一处谷底,赫然矗立着一座简陋而巨大的祭坛。祭坛的样式与他们之前在“遗蜕林”见到的有些相似,但更加粗糙、邪异。祭坛中央,并非干涸的泉眼,而是一个不断翻滚着黑气的池子。池子周围,跪伏着数十名身穿暗绿色斗篷的圣灵教徒,正在举行某种仪式。
而祭坛的正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能量构成的虚影——那正是“饲渊之眼”的图案!只不过这个图案更加凝实,那只由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扭曲眼睛,仿佛活过来一般,瞳孔处的漩涡缓缓旋转,贪婪地吞噬着从祭坛下方池子中升腾起的黑气,以及……那些圣灵教徒身上散发出的生命力和魂力!
“他们在……献祭自己?”唐雅难以置信。
“不完全是。”林越的右眼闪烁着冰冷的数据流,“更准确地说,是在通过某种仪式,将自身作为‘导管’,接引并输送深渊能量,同时向那个‘渊之眼’虚影奉献信仰和力量,以维持其存在甚至壮大它。那个池子,应该是连接着地脉深处的深渊能量节点。”
就在这时,那名主持仪式的祭司忽然抬起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锐利地扫向霍雨浩他们所在的大致方向。虽然隔着浓郁的黑雾和遥远的距离,但那一瞬间的目光接触,依旧让霍雨浩感到一股冰冷的恶意穿透而来。
“我们被察觉了!”霍雨浩立刻示警。
几乎在同一时间,下方山谷中,那些游荡的畸变魂兽,如同接到了指令般,齐刷刷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同时锁定了山脊的方向,发出低沉而疯狂的咆哮声。紧接着,从黑雾的不同方向,数道强大的气息骤然爆发,其中一道,阴冷、粘稠、充满了剧毒的气息,正是属于那位蛛皇长老!
“暴露了!准备撤离!”林越当机立断。侦查的目的已经达到,确认了“渊之眼”的存在、圣灵教的仪式以及黑雾的恐怖特性,继续停留就是等死。
四人毫不犹豫,立刻沿着预先规划好的撤退路线,向着与葬神渊相反的方向急速潜行。身后,畸变魂兽的咆哮声和邪魂师的怒喝声迅速逼近,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已然展开。